在他面前带着无奈的笑容,但仍很开心。性格使然,她教过的学生总是很喜欢她,就算不喜欢,也没几个会讨厌她。
同样是性格使然,很难想象,最初她选择成为老师的时候,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表示很惊奇,觉得她准是受了刺激。可她还是顶着压力,慢慢成为了能够被选为代表,站在毕业典礼上发言,从学生那儿收到最多鲜花的老师。
这一点值得赞叹。
但也让人很生气。
因为有人早早预见到了这一切。
在哥哥还是个好哥哥的时候,止水哥曾指着他,跟哥哥开玩笑说:“你别总那么放任雫单独带着小佐助玩,不然弟弟被教坏了你都不知道。”
而哥哥只是微微一笑:“不会的。先不说她对小孩子特别有耐心,如果哪天她决定去做老师,也一定会是个好老师。”
这样的评价在当时让止水跟佐助都不太理解,但事实证明,他的确说对了。
这一点真的让人很生气。
雫觉得她每天在佐助面前晃来晃去,他却不愿意搭理她,是因为恨她。
这样说倒也没错。但是他恨她,绝不只是因为她曾跟他哥走得近,也不是因为她没能发现和制止他哥的所作所为。他恨她,是因为她果然渐渐成为了哥哥所预见到的样子。
见到她总是那么痛苦。
或许她本意是好的,成为老师,可以每天出现他面前,在近处默默地关注他。但每每她推门而入,然后说着“好啦好啦,别闹了,我们开始上课吧”走上讲台,那依然精神奕奕的样子很容易让他想起过去。
回忆中的家院总是安静而肃穆,但偶尔也会在她笑嘻嘻跑来玩时变得明亮鲜活。她和她嬉闹的声音,曾经代表着童年中无比美好的记忆。不只是他自己,就连父亲和母亲也都习惯了她时不时的到来。他家总共四口人,就算后来她不那么经常过来串门了,母亲依然会在常用的茶盘里准备下五只茶杯,偶尔吃到某个菜还会感慨一句“小雫就喜欢吃这个”。
——这要他如何不恨她呢?
佐助看着怀抱花束的雫,在好长一段沉默后开口了:“我听到了你刚刚的发言。”
那些学生可能并不清楚,但他是知道,她说的那些应该都是她过去所经历的事。他当时就想,原来她也时常回忆,也满是苦痛。
雫笑了笑,丝毫没有意外的神情:“我知道你也在场。”
是啊,她当然知道。没有谁能在她眼皮底下隐藏起自己。
凭这本事,若是她想去找鼬,也不会是难事吧。
于是佐助问她:“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雫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他看来平静的目光:“你想知道吗?”
“……”
原来她不止会在课堂上提出匪夷所思的问题啊。
佐助没有作答,再次向她发问:“你再见到他,能下得去手吗?”
可能从未被这样提问过,她动动嘴唇,几次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沉默地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但应该是不能的。”
“即使是他杀了止水吗?”
雫迅速抬头,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你在说什么?!”
她的惊诧错愕不像是伪装的。
是真的不知道吗?
佐助有了些许犹豫,但是说了下去:“是他亲口承认的。”他认为雫需要知道这些,于是又将鼬曾告诉他的有关写轮眼的秘密告知了她,“万花筒写轮眼的开眼需要杀死最亲近的人……你有没有想过,他选择的人,为什么不是你呢?”
“……”
雫一时说不出话。
他选择的人当然不会是她啊。
因为止水……是自杀的啊。
这件事没人能比她跟鼬更清楚了。所以他为什么要撒谎呢?为什么要承担起明明与自己无关的错误呢?
雫很快意识到,自己其实知道原因。
她以前觉得鼬在选择担下这一切,背负起所有罪名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再回到木叶了。但事实上他比她想象中更决绝。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何止是不准备再回来了。他根本就是不想活了。
在彼此的沉默中,佐助隐约看到雫红了眼眶。这让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难过与不忍,让他恨不能立刻离开。
这时,她终于再次开口了。
雫:“佐助。”
佐助:“……嗯。”
雫:“你哥真是个王八蛋。”
佐助:“……你早该知道了。”
他转过身,再三犹豫后,还是在离开前对她说了一句:“……明天见。”
可惜雫心绪冗杂,没能给他回应。
佐助也不需要她的回应,转头看了她一眼,无声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