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肥不外乎“管住嘴,迈开脚”,前者对沈雨安而言简直毫无难度。因为在她眼里,动物包括人类进食只是为了生存,而且她不吃其实也不会死,不过会病会难受而已,故而进食就变本加厉地变成了“为减轻身体不适而做的举动”,吃少一点根本不痛不痒。至于后者嘛,沈雨安从前确实不做任何运动,但只要一想到减个肥便可以彻底摆脱这倒霉人生,很难不立马充满干劲。
沈雨安的减肥进度极为理想,一个月减了十斤,推算下来,用不着三个月就能减掉那多余的二十五斤了。
人有目标就是好哇!她心想。
她在健身单车上踩呀踩,这回学聪明了,不看电视,戴上耳机听音乐,远离任何促使发病的可能性——然而一首三分多钟的歌十五分钟还没播完——因为她不断打电话给花院长,想问清楚虚幻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要大费周章把她和程啸同时困在里面。
花院长一直没接,每次都直接响到断线。
花院长从来不会漏接她的电话,以前她每次打给花院长,响到第三声之前一定会听到那慈祥的声音喊“雨安”,这是第一次出现失联状况,让沈雨安又意外又担心。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忐忑不安,手指胡乱地反复点开通讯录又关上。好死不死,程啸此时居然来电,沈雨安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意外点到了接听键。
“喂?”电话那头传来程啸爽朗的声音,跟平常唱歌时略有不同,稍微低沉一些些。
沈雨安扶额,为自己的笨拙默哀。 “程先生,你好。 “ 她勉为其难地应道。
之所以说她勉难其难,是因为她完全不想再跟程啸有任何交集或往来,有些人把别人的电话储存在手机里是为了随时联系;有些人却相反,比如沈雨安,他们只是为了辨别哪些电话不该接。其实也不难理解,一个一心求死之人选择尽量避免或斩断一些人际交往非常合理,始終人世间的羁绊越少越好,如此,自己离开之时不就更加安心、放心和轻松了么?
显然程啸是个感知能力挺强的人,他听出了沈雨安语气中的为难,“沈小姐,是不是不想接到我的电话呀?”
“没有、没有,请问程先生有什么要事儿呢?”毕竟对方救过自己,也一直表现得十分客气,沈雨安不好意思直接拉黑或挂线,但又忍不住想要暗示他: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请别找我。
程啸忍住笑,假装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这事儿太重要了,你不是在减肥吗?一起去清水河滨跑步吧!”
“啊?”
“ 清水河滨离你家不远,十五分钟后在小吃店那边见吧。 “程啸上网做了点儿资料搜集,发现陪伴躁郁症病人多出门散心,多接触大自然,对病情甚有帮助;再加上运动本来就能让身体产生快乐物质“多巴胺”,那“户外运动”简直是不二之选了。于是,他铁了心要把沈雨安拽出去。 “那就这样吧,待会儿见。 ”
不等她回答,直接挂断。
“不是...... 我......“,沈雨安想拒绝,但电话那头只剩下断线的嘟嘟声,“程啸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她怒吼。
没错,如果真的不想去,她可以不去,但是内心深处却总有些什么东西像在挠痒似的,思量再三,她还是硬着头皮出门了。
不久以后的某天,她才明白,这叫做心动。
世人没有一个人不渴望被爱和爱人,哪怕你满脑子只有死亡时也不例外。
******
远远望去,程啸一身黑色运动服,用前臂撑着河边栏杆,低头专注地凝视水中游鱼。那微卷的头发、硬朗的五官和一米八几的身高在绿树环绕的衬托下,宛如一幅艺术画。
沈雨安一度看傻了眼,不自觉地有些害羞,双颊泛起红晕,耳朵也火辣辣的。
好帅啊——不!沈雨安你是不是有病,将死之人千万不要祸害别人!
她“啪”地掴了自己一个巴掌,咬咬牙稳住情绪,往程啸走去。
“程先生,到很久了吗?”沈雨安强装镇静地问,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和尴尬,两只手像不属于自己似的不知该往哪里放。
“刚到”,程啸留意到她眼里的慌张和脸上的红晕,心底竟微微升起一丝雀跃,“别叫我程先生了,听起来怪别扭,叫我程啸就好。 ”
“行,那你也别喊我沈小姐了,叫我雨安吧。 ”
程啸咧嘴笑了,“好!那雨安——我们开始吧!”
两人沿着河滨并排慢跑,秋风徐来,正好抵销身体的热,很是舒适。
沈雨安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了。
程啸不经意地瞟到沈雨安那随着步伐上下甩动的马尾,乌黑的发丝看起来很柔软,还有那微红的脸颊和鼻尖......
几只飞鸟降落枝头,以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审视跑过的人,程啸心虚似的连忙收回目光。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要减肥?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