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兰德看着眼前坐在背光处似乎在神游天外的女人,早已恢复了先前优雅从容的姿态。他看向身侧的护卫长,挥了挥手示意他先退下。
利尔廉诺转身后,不由在心里长舒了口气。他走的飞快,似一刻也不想多待。
“在想什么?”等到利尔廉诺离开后加兰德才皱眉问道。看向眼前的女人。
简辰星没有回答,只是道:“科伦家的孩子果然敏锐。”
“嗯,利尔廉诺精神力修的还不错。”难得能从这位眼高于顶的陛下嘴里听到夸赞。简辰星也不由赞同的点点头。
“科伦家以生命科技为根本,已经传承了三个世纪的家族,向来以精神力见长。没想到这一代倒是出了个精神体质双S的利尔廉诺,科伦赛尔这老头子高兴的都要合不拢嘴了,每次碰见都要炫耀一番。”
“啧。”提起这事她不由有些牙疼。想起那老头子得意洋洋的模样,这位帝国统帅便忍不住吐槽。
“你又去奥科了?最近怎么这么频繁,是祂又严重了吗?”
加兰德闻言轻蹙起眉头,神色严肃,似是隐有担忧。
自两个世纪前人类再次捕捉到了暗物质的聚集,至此他们才惶然间发现,这场跨越了数个世纪,横亘了黑暗长河的战争并没有如现实中呈现的那样停下蔓延的脚步。恰恰相反,祂们隐蔽在暗处,于无人知晓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演变扩张着,似乎随时都能再次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如今除了孕育和吞噬,黑暗更进一步衍生出了新的生存方式,那便是寄生宿体。一但被其感染,那么死亡也将成为一种奢侈。
大多数的感染者最终都会沦为虚空生物的异变体,没有例外。
自有记录以来,被寄生后尚能保有自我意识的宿体最长也只坚持了一年而已。直到这位帝国统帅的出现才打破了这个固有的认知。如今已是简辰星被寄生的第三个年头了。而除了加兰德和军部的寥寥亲信外,几无人知。
“不用担心,还是老样子。”简辰星摆摆手显然不愿多谈。
谁也看不出此刻她正承受着钻心蚀骨的痛楚。这疼痛不仅体现在身体上,更多的是来自精神上的折磨。
“倒是这位护卫长,虽说尚显稚嫩,但未来不可限量。”看得出来,她对利尔廉诺很感兴趣。
只是可惜这生硬的话题并不能转移这位暴君的注意力。按理来说这么明显的拒绝,明眼人基本就不会再问下去了。然而简辰星面对的又岂是一般人。
这位陛下向来随心所欲惯了,尽管再三岔开话题,还是免不了要面对现实。
“今天来是有事要跟你说,不过想必你也应该收到消息了。”男人直视着简辰星,不给她丝毫回避的可能。
“所以为了帝国的安全我需要了解,祂…已经蔓延到什么地步了。”
面对这灼灼目光,简辰星不免心生复杂。对于眼前这位陛下,简辰星也说不清到底是该感叹还是该嘲讽。他们在过往的年岁里相互欣赏却又彼此防备。他们即是朋友是合作者,同时也是对手是敌人。
可是最终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在心里轻叹了口气,颇有些妥协的回道:“暂时还没有扩散。不过你也知道,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即便她用极端的精神力对冲压制,暗物质仍在一步步侵蚀着她的身体,异化的蔓延从未停止。
听到这话的男人不由沉默了下来。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曾经的简辰星是翱翔天际的鹰,是驰骋荒野的兽,是熔岩下熊熊燃烧的火,耀目而肆意。如今她成了帝国的心脏,是星际盛传的战争机器,是残忍暴虐的第一指挥官。帝国,人民,责任,义务都在无声的催促着她前行。
未来延伸出一道道隐形的枷锁,裹挟着她走向那既定的命运。
而最终的走向两人皆心知肚明,但一切未成定局之前,还是难免让人心怀不安亦或是心存侥幸。
或许在不远的将来简辰星便会彻底异化,沦为怪物。那时候,她便谁也不是了。
*
哪怕身处和平,战争也从未停止。无论是在星际,在人类还是在帝国,那些有形的无形的争端都在蠢蠢欲动着。
而那些原本可以避免的伤亡,也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演变成了灾难。正如维姆星一战。
当时的帝国刚刚经历了政权的动荡,加兰德亦是初登帝位时日尚短,尚在韬光养晦。
彼时会议院与军部两相制衡。议院由比维斯家族主事卡奈·比维斯管控,下设八位议员各成派系。而简辰星则掌管军部,军部另有五位将军,皆是资历深厚背景强大。
因着简氏式微,简辰星亦不属于其中任何一方势力,因此招人嫉恨也是在所难免。毕竟这第一指挥官的位置在那时不过是个烫手山芋。
加兰德既需要军部与议院的相互牵制,又不想几位将军做大,进而影响他们背后的势力,威胁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