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留侯(2 / 2)

赵灵应诗词歌赋俱佳,尤善应制诗文,人称大衍第一才女。

同时,亦是前任飞凤卫者中以心计缜密、足智多谋著称的“生花妙笔”——青鸾。

传说中她的兵刃,便是一对判官笔。

传说归传说而已。公仪休自入仕朝廷,便从未见过赵灵应的判官笔,只拜读过她的《神都赋》《美人吟》。平心而论,辞藻极好,读之满口生香,更遑论是一位佳人的妙笔。

有才又有貌,当应是文官集团中一枝翘楚。

不过尚书省却没有人喜欢赵灵应。原因很简单,谁会喜欢皇帝的自己人,天天坐对面盯着自己办公。

前飞凤四卫,都是皇帝谢朗最亲近信任的班底。

公仪休片刻之间镇定下来,露出标志性洒脱儒雅的微笑:“本相才想出去走走,换换脑筋,不知赵昭容有何贵干?”

赵灵应虽是朝臣,却按女官品级,为正二品昭容。与他这个左相是平级的,可见皇帝对她的重视亲信。

赵灵应微笑道:“有一本参劾京畿神獒营纵马伤田的折子,想与右相大人商榷一二。”

公仪休闻得此言更是一头雾水。赵灵应何时这般看得起他了。她要商榷,那对象只会是皇上本人,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左相。

他略一沉吟便道:“神獒营是大司马大将军裴公的亲卫营。赵昭容如要找人商议,亦该去问右相上官大人。”

神獒营的浑水,他不想掺和。京中民众抱怨神獒营的多了去了,但他虽然已是建章都城中一颗冉冉升起的皎皎新星,但毕竟资历尚浅根基不深,现时并不想去捅马蜂窝。

他委婉地提醒赵灵应去找右相,是因为左相上官佑出自江左百年文官集团首席门阀上官氏,若真想要制裁神獒营,上官氏可以联合其他门阀给裴元礼施加压力。

若不想,那么以赵昭容的文采,写几句堂皇的话回绝也是很容易的事,根本不须问他。

公仪休虽然向以兰陵第一才子自居,但是——看过赵昭容的应制诗文之后,他深刻觉得,自己拍马屁的功夫,赶不上人家赵才女万分之一。

赵灵应含笑颔首,似颇以为然,道:“左相说得是。”

但她却毫无动身走的意思,反倒冉冉行至与公仪休并肩的位置,遥望着宫阙之上的明月,柔声道:“今夜的月色极好,是不是?”

公仪休被她这般贴身而立,几乎魂飞魄散。

他虽然以多情风流自许,可皇帝的女人,谁敢碰她一个指头?

他可不似石长卿般无欲无求,他还要保着官位和仕途。

于是,他以月白锦袖暗自擦了一把额上涔涔而出的冷汗,借着扭头之机闪开一步,附和道:“月色是不错。此种夜景,极为适合昭容写诗,作文——批奏折。”

同时,心里恨恨给阿秋记一大过:若非急于救这丫头,他堂堂“留侯”怎至在此,被一个女官调戏!

赵灵应盈盈地别转身形,瞧着他窘迫神色,不动声色地道:“那我二人不如回寮各自批署公文,以不负今晚这韶华月色,如何?”

很不如何。但是别无选择。

公仪休几乎是被赵灵应押送着回转到灯火通明的尚书省内。果然,那里人人都在撑着瞌睡,为案牍而劳形。

他以耳摄听,那远远的打斗声已经消失,此刻再去也已于事无补。

天机四宿久已不曾现身,宸妃应在宫中陪侍皇上,而赵昭容又在此地,前飞凤四卫中的“玄鹄”穆华英早已出宫嫁人,那么今夜与阿秋在殿顶打斗的,多半就是“白鹤”上将军司空照。

那女子是个有蛮力没脑子的,阿秋应吃不了亏去。

他正这般想着,心头略松,忽然听得背后赵灵应声音响起。

“听说,左相大人乃是河间望族荀氏的近亲?”

公仪休才放下的警觉,又瞬间提至极致。

此刻入朝为官,取“察举征辟”,由地方向朝廷推荐当地名人,只有出身望族之人才会有机会被选中。河间荀氏乃北方门阀,师父不知用何方法,令其荀氏族长认他为外甥,先自当地入官府为录事参军,再又逐步升至中央朝廷。

这个过程理应滴水不漏,毫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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