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天真烂漫,宛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江晚吟心中一动,忘了刚刚被他欺负的事情,“园艺不是件轻松的活,还是明日找个师傅一块打理罢。”
“夫人果真是心疼我的。”钟楚怀脱了身上的褂子,廊间是下人早已切好送来的冰镇西瓜,瓤红汁甜,入口清爽。
江晚吟掏出帕子擦去他嘴角沾上的汁水,看他一身粗布短衣,忍不住问道,“夫君可曾后悔?”
“后悔什么?”钟楚怀歪头瞧她,眼睛一眨一眨的,那乌黑的睫毛妖媚迷人。
“后悔锦衣玉食变成了粗茶淡饭,绫罗绸缎变成了麻布短衣,富贵公子变成了平头百姓,玉树临风变成了五大三粗……”她细数着两人翻天覆地的变化,多少人穷尽一身去追求的东西,他都轻而易举的放弃了,她甚至为他感到惋惜,害怕自己是文人史官笔下的红颜祸水,耽误了他的锦绣前程。
钟楚怀扑哧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我想想,晚上再告诉夫人。”她说的这些他都想过,有的东西只有失去过才能懂得宝贵。也许他拥有别人求而不得的东西,所以他才毫无留恋。这世间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没有孰对孰错,只有值不值得。如今他心下只剩一桩心事未了,北齐的摊子他还没来得及收拾,也不知走了这么久现下如何了,等江晚吟顺利生产,他定是要回去看一眼的,眼下自然是不必同她说道。
江晚吟只当他心有遗憾,年纪轻轻的归隐山林,雄心壮志都被封存心底,九五至尊的诱惑古往今来几人能够拒绝?她能够理解钟楚怀,如果他想走,她绝不会阻拦。
晚间,两人细细用了饭。天气炎热,她又怀着身孕,只动了几筷子便没了胃口。钟楚怀看出她还在为白天的事情伤神,也没有多说什么,命下人撤下碗筷便起身去了外院。
半盏茶后,伺候的小丫鬟过来传话,“公主,驸马请您过去一趟。”
天色已晚,江晚吟不知他要做什么,心里虽然有些不快,但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你让驸马稍等,我收拾收拾就来。”
丫鬟应声去了,夏夜微凉,她回屋取了件氅衣。徐徐穿过中庭,钟楚怀温润地在阶下等她。
“叫我来做什么?”江晚吟伸出手搭在他的胳膊上,随着他走出春华园。
风泉夜露,窃窃鸣虫,一望无际的草野如碧波般起伏荡漾。两人和着大氅躺下,满天星子闪烁,像是镶嵌在黛色夜幕上的宝石。清辉与阴影交映,山水与天地交融,那没有说出的话是,“我与你夫妻一体。”
“你问我,可曾后悔。”钟楚怀与她十指相扣,看天空一颗流星划过,刹那芳华,“我后悔不曾早日醒悟,那便不必再蹉跎一世。”
“若我早日洞悉自己的内心,你便不必承受那病中风雪,这个孩子也早该喊我爹爹。”
“我费尽心机得到的,及不上你半分。所幸上天眷顾,让我得以重来一次。你无须因此介怀,我得偿所愿甘之如饴。”
江晚吟背过脸听着,偷偷红了眼眶。手心感受着他的温度,她觉得这一世是值得的。
“钟楚怀。”她转过头来,指腹摩挲着他锋利的侧颜,“我爱你。”
不等那人反应,她倾过身来,重重吻在那两瓣红唇上。言语需要身体传递,心意在舌尖交缠时相通。她贪恋他的味道,他的身体,他的一切,这个男人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把独属于他的烙印刻在她的心上、身上。
她再也逃脱不如他为他编织的牢笼,他也无法挣脱掌控在她手中的枷锁,他们沉沦在放纵的欲海,彼此侵占、相互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