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光明亮。
罗宛秋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的前半部分沉重又悲伤,江丽云被关在高墙大院之内,常常抱着罗宛秋痛苦地流泪,年幼的罗宛秋只能依偎在母亲的怀中,难过又无措。
梦的后半部分,江丽云离开了大院,含笑牵着罗宛秋漫步在花海,花海的尽头,是无数藤蔓生长的幽暗丛林。
罗宛秋醒来时,回想起梦里罗宛秋明亮的笑容,愣了好一会儿。
也不知道娘……她真正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可惜没机会看到了。
罗宛秋突然感觉胸口像是被大石头压着,有些喘不过气。于是她坐起身子,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平复自己的呼吸。
窗外长着一颗树,秋日到了,树上的叶子枯黄,稀稀拉拉的掉了不少,有些丑。
罗宛有些嫌弃地别开眼,目光移回室内案桌上,珈蓝的花瓣招摇地绽放着,绚丽又迷人。
也不知道它能开多久。
想到这里,罗宛秋拾掇好自身,去院子的水井汲了水,给珈蓝浇上。
行动间,罗宛秋感到小腿隐隐作痛,只是忙着取水,没有理会。等浇完水后,她才掀开裙裾,查看伤口。
白皙的肌肤上,伤口的血痂脱落,边缘处也红肿起来。明明不是十分严重的伤,看起来却有些骇人。
罗宛秋看了好几眼,有些奇怪。难不成是她走路不小心,导致伤口裂开了?
她没有过多纠结,也懒得处理伤口,就这么放下了裙裾。
院门口是厨房送来的早饭。罗宛秋用过饭后,一个打扮精致的丫鬟来敲门。
“三小姐,奴婢是夫人身边伺候的绮春,夫人请您去正院一趟。”
罗宛秋毫不意外,从容点头:“走吧。”
绮春见她气度沉稳,心中有些诧异,却没表现在脸上,只是低头走在前面为她带路。
正院——
罗宛秋进了院子,院里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好几个都眼熟得很。
绮春将她引进屋内,罗宛夏和张姨娘跪在屋中,何夫人坐在上首,神情威严。
罗宛秋步履从容来到何夫人身边,像是没感受到这紧张的气氛,也没个礼数。
绮春欲言又止,算是她看走眼了。她还以为这三小姐是性子沉稳,没想到不过是个不懂礼数的二愣子。
何氏微微皱眉,看了绮春一眼。
绮春会意,朝罗宛秋道:“三小姐,按规矩,您应当对夫人行礼。”
罗宛秋恍然,倒忘了这些深宅大院规矩多得很。
她依照着久远的记忆,生疏地行了个礼。
何氏不甚满意,倒也没有揪住不放。
她看向堂下跪着的人:“张氏,现在人也给你带来了。你要如何对质?”
罗宛秋也顺势看去,看到了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正怒视着她。
张氏质问道:“三小姐!我家宛夏的手臂,就是因为你而受伤的,你认是不认!”
罗宛秋没开口,只先将目光移到张氏身旁的罗宛夏身上。
罗宛夏却一改常态,全无昨日的嚣张气焰,甚至不敢跟她对上视线。
罗宛秋这才收回视线,嗤笑一声,摊手道:“张姨娘,您这是想把没做过的事情安在我头上?”
张氏咬牙:“绿萼说得清清楚楚,是你将宛夏送到犬口前!那畜生本来要咬的人是你!”
罗宛秋避而不答,只看向罗宛夏:“那獒犬为什么咬我,张姨娘不清楚,难道二姐姐还不清楚吗?”
在她的注视之下,罗宛夏竟生了惧意,瑟缩着身子,躲在张氏身后。
张氏怒道:“宛夏她昨日受了惊吓,又受了伤。你还这样逼迫她!你是何居心!”
罗宛秋觉得无趣:“张姨娘,即是二姐姐和我之间的事,便让我们俩对质即可。二姐姐一句话还没说,你倒是连连逼问,是欺负我没娘不成吗?”
何氏处事公正,此刻也开口道:“张氏,你让她自己说。”
张氏凄声道:“夫人,不是妾故意不让宛夏说话。只是今早一起来,她嗓子眼里便生了疮,倒现在还发不了声。”
何氏皱眉,让绮春请府医来看。
张氏也担心女儿的身体,给府医让了位置。
罗宛夏态度配合,朝府医伸出手腕。
府医把过脉,问了病情,又给她扎了几针。
“夫人,二小姐这是心火躁怒,以致口舌生疮。老夫给她开了几剂清火散热的汤药即可。”
府医的诊断让罗宛夏诧异。
昨日找茬不成,反被戏弄,还受了伤,她原本一肚子气,也就忘了罗宛秋说过的话——
“你信不信,你明天就会口舌生疮。”
直到今早,她起床后发现,嗓子又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