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宛秋没想到,自己还有学规矩的一天,挣扎道:“夫人,这倒不必了吧……”
何氏对她的抗拒视若无睹,板着脸道:“按规矩,你应当叫我母亲。”
“……母亲。”罗宛秋挤出一个笑容,道:“这件事咱们能商量一下吗?”
何氏:“不能。”
罗宛秋立马恢复面无表情:“好的。”
何氏看不过她这副模样,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罗宛秋也硬气,转头就走了。
绮春看不过眼:“夫人,三小姐也太过无礼!您可是她嫡母,她怎么能如此态度!”
何氏喝了口茶,倒是心态平和,道:“你也说了,我是她嫡母,不是她生母。她如今定下了那样一桩婚事,烦心还来不及,倒也不必苛求。”
绮春犹不满意,只是碍于夫人威严,不敢说太多。她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夫人,七年前那道士说的话,您不担心吗?若三小姐真是个天煞孤星命,放在身边,岂不是……”
何氏制止了她的话,道:“老爷向来听不得这些,你以后少说。”
绮春一噎,闷闷道:“是,夫人。”
何氏体谅她一心为主,又道:“那道士一个籍籍无名之辈,说的话不可尽信。前几日我去檀香寺上香,遇上了云游回来的渡恶大师,大师说与我有缘,替我看了面相。”
绮春惊讶,她当时没服侍在身边,因此才知道夫人居然遇上了渡恶大师!
百姓们或许不知道渡恶大师是谁,但是提到渡恶大师的徒弟,大家就心里有数了。只因渡恶大师的徒弟,乃天子亲封的国师——清玥大人。
清玥大人手眼通天,多次预知天灾人祸,造福了无数百姓。因此作为清玥大人的师父,渡恶大师的本事更是不用说。
只是渡恶大师一向远离俗世,多少达官贵人想请他出手都刹羽而归,没想到他竟说与夫人有缘,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气了。
绮春忙问道:“渡恶大师说了什么?”
看夫人的脸色,结果必定是好的了!
何氏道:“大师说我命中带福,即使遇见坎坷,也能化险为夷;为了保持这份福气,他让我多做善事,多结善缘。”
绮春忙道:“夫人您本就心地良善,不曾苛待下人,也不曾虐待庶女,每月还会给善堂捐银子。这份福气,定是稳稳地留在您身上呢!”
何氏听着,眉目也舒展开来:“我倒是希望,能这份福气能多多保佑我的姐儿哥儿,让他们顺顺遂遂,无忧无虑的。”
绮春道:“要奴婢说,姐儿哥儿都不用您的福气保佑。大小姐温婉可人,才貌双绝,又嫁了一个疼她爱她的夫婿,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大少爷更是才华出众,勤奋刻苦,近日里更是不曾出过书房,一心准备即将到来的秋帏。等他高中回来,取个贤淑能干的媳妇儿,您呀,就等着享福吧!”
一番话说得何氏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都被抚平。
“你呀,就是嘴甜!”
一主一仆说得开心,看门的小婢子却来禀告,秋枫堂那边来人了,说心情郁结导致身子虚弱,想支取几颗百年老山参补身子。
绮春大怒,道:“库房里的百年老山参是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她一个贱妾也敢伸手讨要,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何氏道:“无须与这种人置气,小小山参而已。既然她舍得下脸皮讨要,送给她也未尝不可。”
绮春不情不愿的,嘀咕道:“还是夫人您心地良善,不愿与她计较。眼皮子这般浅,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想起方才张氏叫嚣着要见老爷的模样,终究是心气不顺。
“一个妾室而已,靠着老爷的宠爱过活。哪天老爷不宠了,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何氏不轻不重地放下茶杯,眼中尽是轻蔑。
绮春精神一震,心中也升起钦佩之情。
她家夫人不愧是世家大族出身,这样的眼界和心胸,哪里是秋枫堂那个小贱人能比得上的!
罗宛秋回到院子,将偏房内晾晒的药材收好,又将柜子上的瓶瓶罐罐装到箱子里锁好,放到最隐蔽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她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口水,眉间郁气堆积。一想到要学规矩,要被人指指点点,她心里就不痛快。
她心中不痛快,就想制些烈性的毒药,只是眼下这些东西又被她收了起来。
……更不痛快了!
罗宛秋重重放下茶杯,觉得室内的日光很是刺眼。
她看向日光落进来的地方,一怔:她今日有打开窗子吗?
案桌上,窗户支起了一半。珈蓝置于日光之下,花枝摇曳,绚丽多彩。
罗宛秋忙将窗户关上,怕珈蓝的花瓣受不得日光的灼烧。
珈蓝枝叶微微颤动着。
其实秋日的阳光并不灼热,况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