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开始清查起内院来,一时间下人们人人自危。偌大的一个府邸,谁没做过几样亏心事?
眼见着夫人处理了好几个手脚不干净、心思不纯的婢子;丫鬟婆子们一时间都本分起来,老老实实地做事,不敢去触霉头。
罗宛秋搬院子时,何氏因为事务繁忙,只打发绮春过来瞧了一眼,留下帮忙的人手就走了。
帮忙的人手里,为首的婆子是管家的媳妇,自称为孙妈妈,十分热情地想帮着罗宛秋收拾。
“不劳烦,我自己来吧。”
罗宛秋要紧的东西已经收拾好,装了一个箱子。
孙妈妈粗粗瞟了一眼里面的东西,不过是些寻常衣物首饰,也没说什么,让丫鬟抬着走了。
“您是千金小姐,哪能让您亲自动手呢?”
孙妈妈热情地揽着她,不让她继续动作。
罗宛秋见她热情得有些过分,眼中疑色一闪而过,遂了她的意。
她怀里原本抱着一个樟木箱,此刻一把塞给孙妈妈,道:“孙妈妈小心,这是我娘留下来的东西,千万别摔着了。”
樟木箱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灰尘,一看便很久没人动过了。
孙妈妈一听是遗物,也顾不上嫌脏,忙接过来,问道:“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看着仿佛很久没动过了。”
罗宛秋没答,只抱臂看着她。
孙妈妈也没等她回答,就直接打开了箱子。
箱盖打开后,潮气扑面而来,里面是一大堆书。
孙妈妈在书堆里翻找一遍,全是些医术、药经之类的,没见到其他的东西。
她心里正纳闷,一抬头,就对上三小姐似笑非笑的目光,不由停下翻找的动作,讪讪道:“老奴手快,一心只惦记着为三小姐收拾东西,动作唐突了些。三小姐见谅,见谅。”
罗宛秋没理会她蹩脚的解释,直接质问:“这些都是我娘留下来的书,孙妈妈这样乱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孙妈妈想起三小姐的生母是个游医,有这些医书也是合理。
她佯装没听到罗宛秋的责问,道:“原来如此,想当初江姨娘那手医术,可是造福了罗府不少人,想必这些医书也是极为珍贵了。”
罗宛秋神色有些不爽,只是想起孙妈妈方才说她的丈夫的罗府管家,少不得忍让她几分,只是道:“应当是吧。”
她脸色淡淡,只是瞥了这些医书一眼,不是很感兴趣。
孙妈妈盖上箱子,试探道:“只是这箱子上都已经积灰了,书有些受潮……三小姐平时没有好好打理吗?”
罗宛秋满不在乎,道:“我又不看,打理它们作甚。”
事实上,这些书她十岁那年便已经看完了,从此以后再没动过。
孙妈妈没有疑心,将樟木箱上的灰尘擦拭干净,让丫鬟抱走了。
余下的家具陈设、铺盖被褥之类的,孙妈妈说落云阁准已备了新的,只让罗宛秋将自己爱用之物带走即可。
罗宛秋略微选了几件装上。
丫鬟替她收拾时,在床头发现了一个小匣子,被一把小锁锁着。
“孙妈妈,这里有个小匣子。”
孙妈妈看着匣子上的小锁,问道:“三小姐,这匣子里装了什么,不知道可否给咱们打开看看?”
罗宛秋神色有些不自然,想将匣子抢过来,却被孙妈妈躲开了。
她勉强道:“女儿家的私物而已,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就不用打开了吧。”
孙妈妈态度却有些强硬:“在场的都是女儿家,没有什么不能看的。三小姐,您还是打开一下为好。”
罗宛秋的语气里也有些怒意:“孙妈妈今日到底是来帮我搬家的,还是来查问犯人的?如此咄咄逼人,真当我是什么好脾气吗?”
孙妈妈见她脾气上来,也不想与她硬碰硬,软着语气道:“三小姐,不是老奴故意为难于你,实则是近日府里有些不安宁,各院各处都在查问。老奴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您也行个方便,可好?”
罗宛秋一口闷气,正待发泄,就听一旁的秀芸帮腔道:“可从没听说谁家府上查问查到主子身上的。孙妈妈,您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了?”
“秀芸姑娘这话就不对了,所谓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况且是上面吩咐下来的事情,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只有照做了。”
孙妈妈将秀芸的话堵了回去,又对罗宛秋道:“三小姐放心,老奴并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只要您将这小匣子打开给大家看看,这事儿便过去了。”
罗宛秋只觉得这老妇着实难对付,每一句都有理,每一句她都挑不出错,偏偏就叫人难受。
她面无表情地拿出钥匙来,扔到孙妈妈手上。
孙妈妈接过钥匙,打开匣子,里面又是一些书:
《风流寡妇俏书生》、《女侠风月传》、《狐妖艳情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