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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马节(1 / 2)

喀什邡的夏,也热得燥人,明晃晃的太阳像橘黄色的蜡烛火焰,炙烤着李小耳的后背。

温及别扭地坐在小摩托的后座,身前放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宣传手册。

李小耳紧贴着小摩托的把手,不情不愿地慢慢晃荡在路上。

她探头探脑地想要转移小温馆长的注意力,刚把屁股偷偷往后挪一下,温及就会用硬邦邦的手册边缘抵住她的后背。

“小温馆长听过冬不拉吗?”

“……”

“小温馆长吃馕饼,喝酸奶了吗?文化书馆的邻居是南丁旭日的家,南丁旭日阿妈做的酸奶总是不放糖,好酸啊!”

“……”

“小温馆长多大啦?你为什么想当书馆馆长啊?会和老温馆长一样头秃!”

……

李小耳叽叽呱呱说了一路,即使是温及一句话也不回她,她也自得其乐。

温及任凭指节间的香烟寸寸燃断,烟灰被搅进小摩托后轮的轴承里,不见踪迹。

他看着远处那几只咀嚼野葱的羊羔,雄鹰在石头羊圈的上方盘旋,野生石榴花仰躺在碎石边上,小摩托的后视镜里,李小耳干涸开裂的嘴唇咧到了耳根。

她好似在说着什么值得人们咧嘴憨笑的事情,可是他听不见,也不想听。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空气中隐约能听见敲打猪皮手鼓的声响,还有一阵阵《我的冬不拉》。

人很多,温及手心攥着李小耳的靴子,他赤脚站在喀什邡的草原上,开始感受着这片让李小耳开怀大笑的土地。

远方,溪流越过白桦林扎根在万亩草原之上,放羊的少年为了几坨被黑马驹子踩碎的干牛粪而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白天,喀什邡草原的天空里挂悬着一片片柔和静默的雪山,而在天空下,牧民们慷慨地邀请外地游客喝咸咸的奶茶,吃香香的塔尔靡。

李小耳也光着脚丫,她像只花蝴蝶似地摸摸巴玛家的骏马马鬃,又捏捏扎克齐那匹马儿的脸蛋和健硕的肌肉。

“啊呦!果然是匹良驹,哎嘿嘿嘿,扎克齐,把你的心头宝贝借我骑骑呗,我拿五个鸡蛋和你换!”

李小耳笑得眼皮子粘在了一起,甚至露出了白花花的后槽牙。

“我才不!李小耳,我扎克齐今天一定要和你一决胜负!”

说着,他举起爪子一巴掌拍掉了李小耳放在马肚子上的小脏手,鼓起腮帮子翻身上马,怒瞪着她。

扎克齐比李小耳小了一岁,但是个子却比李小耳多窜出了半个头,他两岁的时候,被三岁的李小耳骗走了十五根棒棒糖,四岁的时候,又被李小耳骗走了两个鸡蛋和二十根棒棒糖,他那时被气得哇哇大哭,甚至哭掉了一颗大门牙。

扎克齐的姐姐德玛正拿着小旗子引导游客们在赛马场边安全落座,余光中,她看见了温及一个人站在备赛区里发呆,

草原里的马儿多彪悍粗野,若是遇见一些毛手毛脚的陌生人,它们很容易受到惊吓,为了保证赛手和马儿的安全,陌生人要尽量远离备赛区。

德玛是本次赛马节的安全负责人,在镇上开会时,喀什邡旅游文化局邀请镇文化书馆联合制作本次赛马节的旅游宣传册,并让温健州馆长全权负责本次赛马节的宣传事宜。

那时,会议室的门外,温及半蜷在地上,手里把玩着一根烟,在等温健州。

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稳定,脖颈上有几道红肿的疤节,看起来像是一道发霉的墙皮,摇摇欲坠,即将愈合时又被人狠狠挠开。

德玛手里拿着茶杯,蒸腾着滚滚热气,她有些诧异,温及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眼睛里的东西却幽深地如同一座古老的祭坛,让人看不清。德玛认识喀什邡的所有孩子,没有一个性格像他,她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第一轮赛马比赛快要开始了,赛马选手陆陆续续都来到了场地的起点处。

李小耳不知从哪里牵来了一头骆驼,她在纷乱的人群中快速锁定温及的位置,昂着下巴,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等着向别人讨要夸赞和奖赏。

“呐,这个给你,没见过吧,这可是真的小骆驼哟!”

她将牵绳递给温及,幼年骆驼长着微卷的乳白色毛发,看起来像是一只乖乖的小羔羊。

温及拾起眼皮看了看骆驼的驼峰,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李小耳的小摩托走去。

“啊?小温馆长,难道你想骑我的摩托车吗?”

李小耳又被泼了一脸冷水,呆在原地用力地挠着自己的头发,她的脸蛋上蹭着乌黄色的干牛粪,嫩绿色的碎草屑粘在红红的腮帮子上。

三天前,她帮阿吉木捡了一布袋的柴火,那个面相凶凶的老头才答应李小耳在赛马节这天把小铃铛给她玩。

她想着小温馆长初来乍到,肯定没见过骆驼幼崽长什么样子。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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