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点在空气中炸开,人群踩着点扭动,木之本立花也逐渐找到节奏。
她以为真纯只是带她来发泄,三天后真纯却给了她一叠问卷。
“这是那天的调查,咱们在台上穿着显眼的玩偶服,跳了活动三分之一的时间。”
“有印象的人只有百分之四,这百分之四的人也会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淡忘。”
“嗯……真纯是想说,人不会对路人有印象……?”木之本立花一头雾水,这样不是反而感觉很悲惨吗?
“是也不是。”真纯摇摇头,搂紧立花的肩,笃定地说,“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的NPC。”
“可是,再怎么说都……”木之本立花为这番绝对的话惊呆了,她喃喃地想要反驳,在她的世界中,似乎从没有过绝对的东西。
她一直在犹豫、纠结,在选择前徘徊,最后错过任何一个,能被错过的抉择。
“就好比,真纯你并不是我的NPC。”木之本立花措词半天,吞吞吐吐地说。
“因为你赋予了我,重要的意义呀。”真纯望向立花眼眸深处,嘴角一咧,露出两只虎牙,“现在我们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对方,换做未曾相识的过去,擦肩而过也不会有任何印象。”
“不会的,像真纯这样厉害的人,怎么会不被人记住呢?就算在人群里,也会闪闪发光的。”
“这又是另一层被赋予的意义了,每个人就连吃面包的口味都不同,厉害的定义又怎会一样。”
“若是某天你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那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泯然众人。”
木之本立花看见真纯墨绿色的眼眸中,闪动着未曾见过的神采,而她像被这击中,沉寂的心中涌出点点生机。
“在你的世界里,只有你自己能赋予别人光芒和意义。那光芒是你的光,意义是你的认知。”
“立花,在你的世界里,只有你自己才是主角。”
*
对了,我永远是我自己的主人公。
所以决不能质疑自己,自己就代表着世界的意志。
质疑自己的一瞬间,便是天裂地陷,水倒转花焚落。
时时质疑就是世界末日,末世里的人又怎么能像安逸的人一般游刃有余,光是逃跑就已经拼尽全力,间隙时才发觉自己什么也没做。
又复遗憾地质疑自己一事无成。
木之本立花握紧了拳,玻璃上的倒影,还是那副让她看厌的模样,但她的思维却从中脱离,不再听从下意识的指挥,不再去讨厌自己。
她下定决心,只想着如何行动,绝不去评判自己的成果。
*
木之本立花住在了图书馆和训练场,圈圈改改的习题册,层叠坚硬的持剑处。
不知不觉间,她每晚与查寝号赛跑的速度变快了。
离测试又近了一天,木之本立花心里念着刑法,在围墙附近漫无目的地绕圈。
她绕了一圈又一圈,心里的几条条款就是绕不清。
又一次绕回来,她看见树下多了个人,来人一头褐发,笑眯眯地倚在树上。
……?木之本立花揉了揉眼睛,冲矢前辈怎么会莫名出现在警校里啊?!
冲矢昴拍拍衣衫,慢悠悠走到她面前:“真是好巧,导师让我来探讨下项目,没想到会遇见立花小姐呢。”
“最近怎么样?警察预备役。”
木之本立花眼睛一转,缩起手:“挺好的,特别充实。”就是充实的有点累。
冲矢昴瞬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深深叹了口气:“手怎么了。”
“蹭到了。”木之本立花后退两步,把手背过去,眼也不眨地说,“冲矢前辈要参观警校吗?我可以做导游,虽然没去过太多地方。”
“好,那么我们先去参观医务室吧。”冲矢昴说着,转身欲走。
“唉等等,不至于啦——”木之本立花急了,伸手扯住冲矢昴的衣袖,“一点点小伤而已。”
冲矢昴顺势托起她的手,认真端详。
掌中遍布稀碎的瘀血,几处持剑的触点尤为明显,如立花所说,这真的不是什么大伤,顶多在用力时产生偶尔的刺痛。
但是……冲矢昴盯着那块使剑的茧子,短短一个多月,便初具雏形,不知她挥了多少次剑,为此刺痛了多少次。
冲矢昴心底涌起种奇怪的感觉,他说不清自己的感受,在大雨中雨伞下,在漆黑的酒店房间里,在他看见那张委屈又倔强的脸时。
或许是失去过的人,会更加重视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