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里生存的,我几乎看遍了学校依靠的后山上的每一个树,每一株草。
没有人会来打扰我。
我也不需要为任何人而改变自己。
这到底不是人们所认同的。
我能敌得过大人,却敌不过她穿过半个国家而来的泪水。
我最终还是穿上了发下来便每天被放在书包里的校服,背着正正经经装着文具的书包。
那些山涧边发现的鹅卵石;夹在字典里的叶子书签;还有在山里认识的一切……都被我关在笼子里了。
也许没有任何一个机会,可以使得这些重见天日。
因为那个打开笼子的钥匙,早已被我销毁在记忆深处了。
我再一次过上了正常学生的生活。也改变的越来正常,正常的除了有些沉默,能说会笑,普普通通。
自然的,看到的这个世界也变了许多。
我对我那个小学的记忆尤深,我想的总是在一个天刚亮的雨天,我被迫冒着雨跑去格外远的厕所里上大厕。
而那个厕所,由青灰色的石头切成,塌了差不多一半,还是露天的,我被彻底淋湿了。
那个雨天,那个厕所的脚踏砖松动了,被水一冲,被泥巴一裹,让人无处下脚,小心翼翼的才能站稳。
脏的可怕,臭的熏人。
这小学提供的饭菜也不是什么可以让人提的起兴趣的东西,南瓜粥有时候南瓜特别多,还加了大蒜,味道特别奇怪,而且还打的尤其多。
宿管还凶的可怕,总是让我们一粒不剩的把饭吃光。
有人抱怨说吃不完打太多了,也会被凶,所以那时候人就小小的一团的我们,没有谁再说过。
饭菜不好吃,碗也要自己洗,一年级还很小的时候,我们住宿生的碗是可以交给宿管洗的,她拿了一个桶,把我们所有的碗都放进去,压了一大把洗洁精就这样洗着,那水脏的猪都吃不下去。
然而这样洗出来的晚,我们还不能拿去那个有些破的水龙头附近冲一冲。
现在想起来,我还是觉得小时候的生活格外的难过,可究竟怎么个难过法,又说不上来。
我的过去就那样过去的不留痕迹。
后来,我来到外面读书了。
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小小的小学里。
别人会在意我的生平吗?
我想是不会的,在外面没有任何同学会有询问我以前过的怎么样,以前住的怎么样。
他们也许会问我的家乡在哪里,却不会询问我小时候是怎么样过来的。
大多数的同学都只是讲述自己小时候的经历,而我没人问过。
我也懒得去讲,总觉得这样不太好,也没人理解。
我二年级刚上完,因为外婆的身体原因,她把我从农村接到了她所在的那个城市。
不是之前待的那一个。
我不能很好的说出两个城市的差别,只凭感觉就觉得不一样。
同样的高楼大厦,夜晚灯光璀璨。
仅是人们处处传来的喧闹声,还有这里海纳百川似的包容感,就分辨的出来不同。
以前的那个城市,我印象里,每个人都显得疏远,距离保持的有些冷清。
没有这里热烈。
当然也可能是在车站时的错觉。
从略有些偏远的车站,坐着舒适但对我来说憋闷的出租车,越过一条大江,我看着窗外,有些拘谨。
不善言谈的我生疏的和她说着话,我有些怅然。
我们住在一个远离市中心的地方,她每天要去一个靠河的工厂流水线上工作。
她请了一天假,专门为我买了上学用的东西。还带我去学校转转。
虽然不太适应,我还是很开心的。
即使这个新的学校没人喜欢我——他们觉得我不好相处;即使这里的饭菜也不是很好吃——我还觉得很贵;即使我总是和他人发生争执……
我依旧非常的高兴,非常非常的高兴,高兴的我每天都在期待着她的回家。
和以前待在山沟里的时候一样。
不过现在不同的,我能见到她了,还和她住在一起。
一切都好,很好,比想象中长大了才能再见到她的情况好的多。
只是,我心里总觉得有点失落。
我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