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果(1 / 2)

原本闹哄哄聚作几簇的小童,见先生进门,皆乖顺地回到座位上,安静了下来。

元霜离凝眸一扫,瞧见了元家各房的小主子们——

大房嫡长子元伯夷,续弦长女元奉芸,次子元仲洵,还有二房的三子元叔华,再加上她与二姐姐,嫡出便是凑齐了。

元伯夷站起身来,领着元家与许家的弟弟妹妹们,朝刘夫子行一学生礼。

礼毕,夫子携两位小娘子站到中间,继续授礼。

学堂中,属她们二人年岁小,两只小粉团子一来,哥哥姐姐们便齐刷刷地将视线投了过来。

小娘子们叩拜至圣先师孔子神位,双膝跪地,九叩首,又三拜叩先生,向刘夫子奉上各自准备的六礼束脩——一束芹菜,寓意业精于勤;一捧莲子,感念先生苦心教导;一撮红豆,寄望日后红运高照;还有数颗红枣并干瘦肉条。

拜师礼成,小阿离洗手静心,朱砂开智,额心一抹朱红,找了个靠窗的檀案簟席坐下听讲。

小玉娘并不与她同坐,转而找了个角落里安静的位置。

阿离心想,二姐姐真厉害,她竟然喜欢上学,而且不哭不闹,像个小大人一样。

刘夫子端坐于前,见四岁的小玉娘面容娴静,低头翻着旧书册,敏而好学,不禁赞扬地点了点头。

视线一转,夫子看向窗边的小六娘,只见她杏眼圆睁,直勾勾地盯着小玉娘看,惊讶之色溢于言表,虽然也是个不哭不闹的好孩子,但……莫名有些傻气。

夫子暗中记下两人性格,吩咐小童们翻开书册,他要检查昨日的课业。

他边检查小童们誊写抄录的《蒙求》,边抽背上堂课讲授的《论语》。

元奉芸对答如流,先生极为满意,又赞扬了元仲洵的书法进步,这一对兄妹,向来是学堂中的佼佼者。

倒是小玉娘的胞兄元叔华,又因为不肯完成功课,被先生斥责了几句。

这小郎君也不恼,一笑揭过,继续顽劣地与同窗偷偷传纸条。

元奉芸坐在最前,这个元家最耀眼的嫡女,老夫人的心头宝,姨娘妯娌争相称赞的小娘子,脊背挺得笔直,一眼望去,便知她与众不同,高洁胜竹。

感受到身后那乱糟糟的小郎君们,芸娘眼中闪过一抹不屑神色。

一圈走下来,缺谁少谁,先生心中已明了,不由微微叹气,那个难伺候的主,不来就不来吧。

上学的第一天,小阿离也觉得新奇,于是眼底亮晶晶地听夫子讲课。

可很快,她就坐不住了。

学堂注重礼仪规训,要求学生跽坐案前,她自小被爹娘宠着,并不苛责正坐坐姿,何况胡床方便,她更喜欢垂腿坐着。

于是像这般,没坐一会儿,脚便麻了。

小奶团子眼泪汪汪,她就说,就说上学不好玩!

读书声停了,小童们开始习字描红,阿离扭头瞧了眼小玉娘,便见她安然正坐,稳似老钟。

这、这……

这难道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吗?

她好难受,时而把身子的重心压在左腿,歇歇右腿,又时而将重心压在右腿,歇歇左腿……如此反复,摇摇晃晃,如同一株弱小的墙头草。

乌乌,她低低唤了声先生,小声说自己腿麻。

夫子凝眸而视。

这小娘子看起来是被爹娘宠大的,才坐不到半个时辰,就喊累。

不过相比当年哭哭啼啼,大喊大闹不肯入学启蒙的小郎君们,已经算好教导的学生了。

罢了罢了,只是个小娘子,识字便够用了。

于是先生允她去院落走走,捧着书卷,把今日新学的识字篇念上十遍。

小六娘如获大赦,捧着书卷逃似的离开了课室,底下习字的小童窃窃私语起来,先生呵斥了一声安静。

芸娘目送着小六娘飞出双扇木门,眼底掠过一丝暗嘲。

外头太阳大,她飞快地跑向一株偌大的松树,去躲阴凉。

风好清凉,苍穹碧透,连地上的小石子都很圆润,处处都张扬着夏日旺盛的生命力。

好自在!

小姑娘撒欢儿地跑着,裙摆荡起花瓣一样的弧线,一口气跑到了大树下,还意犹未尽地、欢快地蹦了一下,她将书卷背在身后,赌气似的小声呐喊:“小树,阿离不想上学不想不想!”

砰——

一颗未熟的松果精准地砸上了她的小脑瓜。

小姑娘弯腰拾起,还未细看,又有一颗砸中了她头上的小髻,惹得小六娘锋利回眸,望向高大的松木,便见枝干上坐着个月锦色的华服少年,扯起殷红的唇,便朝她咧嘴一笑,“小银鼠,你也逃学呀?”

真讨厌……

“谁逃学了?”小阿离使劲儿将手里的松果掷了上去,可惜人小,力气也小,根本砸不中那少年,松果在半空中轻飘飘地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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