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是例行举办国宴的日子,连帝后都得寅时起,尉迟天承作为太子,更得早早前去侍奉左右。
虽说太子一人之下,身份尊贵无比,何须做这种事,但随着仙子之事一直未有音讯,弟弟们又逐渐长大,朝堂之上风起云涌,尉迟天承只好越发恭顺谦卑。
大雪如柳絮纷飞,待奴仆扫净青石路后,大臣们也陆陆续续到达胥国最尊贵的地方。
巳时左右,承德殿的人都已到齐,文宣帝与皇后端起酒杯,“加上今年,朕继位已有二十一载,此间未有灾荒,百姓安乐,全靠诸位鼎力相助,朕在此敬各位一杯!”
皇帝给你面子,你敢真的端着?
皇子也好,宗室也罢,和大臣与命妇们一样,连忙举杯站起,“陛下仁爱宽厚,此乃臣之幸也……”
“臣子即使勇武善治,也得遇到明君才能施展抱负,陛下乃天承之君……”
“此生能遇明君,臣何其之幸!”
……
马屁声接连不断,气氛越发融洽,待皇帝表示都坐下时,胡国使臣接到暗示,硬着头皮站起来,皇帝刚想开口说话,见一个附属国使臣胆敢如此没礼数,不由语气不善:“使臣若言,可为灭胡?”
你大哥我说话都敢打断,除非你要说的事,是你胡国有灭国之难,否则我不会轻饶。
胡冬闻此言心中自然胆颤,但站都站起来了,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说辞在昨夜已对好,此时只管向外输出便是。
“胡归顺大胥已三十六载,未归顺前国朝动荡,幸遇大胥明君之主相助,胡国感激不尽。”漂亮话说完了,胡冬眼一闭,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大胥和平乃胡和平,大胥动荡乃胡动荡。”
“太子出生让陛下得以窥视仙界,可如今太子已有二十八岁,道仙女下嫁的庭上大师言闭便圆寂,或许是大师会错意,亦或当年仙界大开并非为仙女下嫁之意,若如此,这岂不是耽误明君之子。”
“哼!”皇帝把玩着手中羽杯,“好一个窥视仙界,好一个明君之子,呵!”
胡冬连忙跪下请罪,“外臣幼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若无大胥相助胡国,如外臣这类人早已饿死冻死,陛下刚刚问可为灭胡之祸。”
“外臣只想说,若大胥不安,与灭胡无异,是以……是以心系大胥,还望陛下恕罪!”
呵,大胥不安与灭胡无异,此话听上去倒是尽显大义。
尉迟天承长相俊美,气质温润,闻此言面儿上瞧着到没什么,可心中却苦涩无比。
皇帝观殿中所有人的面色,心里门清,这使臣应当是受人指使才敢出言,话说的好听,到底还是攻讦朕与太子,至于是谁指使,要么是宗室之人,要么是……
继太子之后成年的皇子有三人,三位皇子察觉到父皇阴鸷的眼神,不禁有些发抖,皇帝在上位自然注意到了,这三个儿子与长子年纪相近,故而他打压的最狠,他们三人不敢有什么心思。
那就只有宗室之人了,不过找人肯定不能现在找,而且不满太子之人越发之多,此时正好言明,也好给他们紧紧皮。
“朕位于淮王到登基称帝,无论是皇后还是众妃都未给朕生下一子,六位公主的存在表示朕并非不能生,而是没有那等福命!”
此话一出,殿内跪倒一片,“陛下言重,还请陛下恕罪。”
可天子怎会因此停下,“朕本已打算过继宗室之子,是尔等劝朕广纳良人充实后宫,但还是毫无用处!”
“是庭上大师择天择日,才让朕在二十九岁得一麟儿!自太子之后,出生的便都是儿子,且太子出生之时难道只有朕见到仙界之景?如今尔等却以窥探仙界编排于朕!”
“臣等不敢,陛下恕罪。”
“不敢?太子监国六次,替朕分忧上百次,哪一次有丁点差错?让尔等记仇在心?”
“庭上大师八十有九,虽为古稀之年,但是否身体康健各位心知肚明,大师为了朕,为了大胥,道出天机才不得不提前圆寂,被天收回,不管尔等作何感想,仙界看重太子是事实,不然朕已有七子,嫡子就有两个,何必为了太子让尔等次次冒犯于朕!”
最后这句话真是大实话,瞬间说服了所有人,那些心怀不甘之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胡冬见那人不再投递眼神,心中松了口气。
大胥天子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想必已猜到他此言并非本意,他亦无话可说,若再言,恐惹杀身之祸。
在座的的都是精明之人,皇帝表现出翻过这篇,众人便能三两下让大殿继续热闹起来,除了太子味觉如蜡之外,其他人看上去都很高兴。
——
两百里外的护国寺,作为庭上大师的大弟子,如今的护国寺住持,南界忽然心有所感,连忙顿悟。
住持良善,却不喜顿悟时有一丁点吵闹,沙弥和香客们自然不敢打扰。
两炷香后,如今的大弟子静安收到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