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块“宝地”,但此时她没有兴致细究。于是侧身问道:“请问我的房间在哪?”
“小姐,您的房间在二楼楼梯右转的第一间。”佣人李妈笑着迎了过来,“我现在带您上去。”
复古的旋转楼梯有节奏地发出阵阵咚咚声。
景虞往楼梯正中央的空隙瞟了一眼,突然一阵心悸。
她握紧扶手,跟上李妈的脚步。
推开沉重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四面严严实实的浅木色墙壁,竟没有一扇窗户。复古而简约的手工木床横在一角,上面铺着极具现代感的厚重床垫,白色床帘被挽在四角。除了一个柜子和一套桌椅,再无其他家具。
房间连着一间单独的盥洗室,门虚掩着,有一种空荡的诡异感。
她抿了抿唇,突然想到了一个词:
女巫。
中世纪密闭阁楼中的女巫。
景虞在房内躺了半晌,试图让大脑放空。
不知从何时起,她每天最规律的事不再是一日三餐,而是吃药,一种名叫氟西汀的药物。
蓝白相间的胶囊入口后,不到十分钟,胃里就会升起一股灼烧感,连带着心脏,猛灌几杯凉白开后才会稍稍缓解。而后,她开始耳鸣,那是一种老旧电视机接收不到信号时发出的雪花噪音,紧接着便是头昏眼花,感到一阵虚无。
她讨厌吃药,更讨厌现在的自己。
思绪被敲门声打断,李妈在门外提醒她该用餐了。
虞白薇正在楼梯处接着电话,神色难掩温柔。景虞侧耳,依稀听见是三岁弟弟奶声奶气的应答和保姆的接连称赞声。
“羡羡乖哦,妈妈马上就回家喽~你要好好吃饭~”
女人余光瞥见楼梯处停留的她,随即挂了电话。
“慕慕,张姨说你弟弟有点哭闹,今晚我就不陪你吃饭了。”女人的话语间还残留着哄幼童时的温柔,眉间舒缓。“你在这边安心静养,照顾好自己,有需要就跟李妈说。”
“知道了,你有事就先回去吧。”少女似乎并不惊讶,如机器人般吐出了冰冷的字符。
“慕慕……”虽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虞白薇心中仍升起阵阵愧意,匆忙离开的背影似有几丝不舍。
*
虞白薇走后,景虞突然没了胃口。
尽管李妈几番劝说,她还是只吃了小半碗粥,其余盘中纹丝未动。
之后便在李妈的注视之下吃完了药。
无聊与空虚再度涌来,她提出一个人在院子里走一走。李妈本欲阻拦,但见她已经换上鞋子,自顾自地推开了门,只好嘱咐道:“小姐,晚上凉,您散步一会就回来吧……外面黑,注意脚下。”
砰的一声,叮咛声被毫不留情地关在门内。
此时,户外已被一层深邃的黑暗所笼罩,是乡间夏夜独有的寂静。
月色透过层层叠叠的云层,洒在静谧的大地,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夜空中挂着几颗稀疏的朗星,在巨大的夜幕中闪烁着冷冽而又微弱的光芒,为夜色增添了几分神秘。
四处起伏的虫鸣和蛙声,在静夜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伏在耳边低语。
景虞抬起头,望向神秘而诡谲的夜幕,远处的灯火忽明忽暗。
她仿佛着了魔般,向深处的小径走去。
斜前方的草丛像是黑暗中蠢蠢欲动的阴影,伴随着带着凉意的微风,发出沙沙的声响,让人不寒而栗。
“喵——”
她停下脚步,仔细辨认着周围的动静。
好像,是一只野猫?
“咪咪——咪咪——”
景虞轻唤着,等待未知的生物给予回应。
草丛中的生物却被惊动,发出“嗷呜”的叫声,似乎朝她扑来。
她心中警铃大作,顿觉不妙,转身欲逃。
为了躲避沿路的树枝和杂草,她的脚步愈来愈快,身子也愈发摇摇晃晃。只顾着眼前的路的后果就是脚底猛地打滑,整个人摔倒在地。她下意识地抬起双臂,承受脑袋的重击,膝盖和脚踝也传来一阵刺痛。
在寂寥的黑夜中,身体的感官被无限放大,无助和恐惧像怪物的爪牙一般袭上心头,景虞蹲坐在地上,试图让自己缓一会再起来。
她已经没有力气叫喊了。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被人看见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别怕……”
耳边传来一阵低语,如同暗夜中的魔咒。
景虞从臂弯中抬起头。
正前方伫立着一个少年的身影。身形瘦削,五官隐匿在黑暗中。
少年身体未动,朝她伸出手来。
“牵紧我……”
她仿佛被施了咒语一般,呆愣愣地伸出了自己的双臂。
而后,一阵巨大的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