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过后,景虞始终睡不安稳,期间断断续续起夜好几次,第二天果然受凉,浑身滚烫,一连烧了好几天。
迷迷糊糊中,床边的人来了几波。她感到有人正发出轻微的叹息,挣扎着想要看清是谁,却像鬼压床般动弹不得。额头传来阵阵凉意,她心下觉得十分舒服,便又沉沉睡去。
高烧终于在第三天的夜间退去。
只听见李妈跟身旁的二人欣喜说道:“幸亏老爷打电话叫医生过来,瞧这一会,烧便退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嘱咐多休息便是。”虞白薇接连说了几声“那就好”,便跟着身旁的男人出了房门。李妈给她掖了掖被角,不一会也离开了。
景虞意识渐渐清明,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立钟,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尾气声,估计是景氏两人又匆忙赶回了家。她于是起身披了件外套朝阁楼走去。
阁楼里一片昏暗,窗户传来微弱的光亮。她推开窗,直接坐到了窗棂上,让夜风肆意亲吻面颊,消去余下的燥热。
老房子的好处就是每扇窗户都没有防盗窗的禁锢,她可以透过窗口将天空一览无余。
此时,寂静的夜空如同一面深邃的镜子,映照出万籁俱寂的世界。繁星在空中闪烁,宛如一个个宁静的小村庄,发出温暖的灯光。
一轮圆月高悬在空中,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晕。远处偶尔传来夜鸟的鸣叫,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更显寂寥。
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景虞鬼使神差地将双腿放至窗外,凉意从脚趾攀爬到膝盖,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吗?”身后传来一声发问,每个字都带着愠怒。
她受了惊吓,本欲抽腿起身,却刚好踩下前几日大雨过后墙壁上新长的滑腻腻的青苔,身体以不受控制的姿态往下滑落。
景虞吓到闭眼,用力挣扎着的手臂暴露了她不想死的事实。
“就算死,也不能这么血淋淋的吧。”她在心里腹诽。
“······”
没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
?
她缓缓睁眼,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幽蓝色的巨大光圈之中,朝着三楼的窗户缓慢上升。
窗户处,正站着那个自称幽灵的少年。
他低着头,碎发盖住眼睑,看不清神情。环抱在胸前的双臂和微微翘起的一条腿,叫嚣着没事别来惹我的傲娇感。
景虞不安地抿了抿嘴。说实话,她并不想和这个分不清是人是鬼的家伙有太多交集。
待她平稳落地,景虞装作没看见他一般镇定地往楼梯口走去,脚步却不受控制地折返回去。
“看见你的救命恩人,也不说声谢谢?”少年抬眸,依旧是招牌的微笑,她却读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
“因为你坏了我的好事,谁稀罕你救?”她瞪眼。
“不稀罕我救?可我看你刚才害怕得很呢。”少年轻笑,附身朝她压来,“你明明那么怕死,还不承认。”
“······”景虞不知是被戳破的心虚还是真的气笑,将少年推开,转身欲走。
“我说过,只要我在,你别想死。”少年看着她的背影冷冷地说道。
*
这一夜,景虞却意外地睡得很沉。身体仿佛消去了前几日的病态,她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
已是日上三竿。
她起身去洗漱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镜子中的少女顶着一头四处翘起的不安分的学生短发,惺忪的睡眼下挂着两个淡青色的黑眼圈,脸色苍白。
她突然想到了那个说话欠揍的少年,嗯,除了脸好看以外无可取之处。
······但是和他相比,明明现在的自己更像幽灵吧。
下楼时,李妈正在给屋内的绿植浇水。她对景虞起晚了一事丝毫不感到意外,在她看来,估计是前几天生病没休息好。于是贴心嘱咐:“小姐,早饭一直热着,您多少吃点垫垫肚子,午饭要半小时后才好。”
“好的,谢谢。”景虞点了点头,举止很客气。
“唉,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亲人。”李妈心里感慨,看了看少女的背影,欲言又止。
她难得在早上有食欲,吃了一整碗的南瓜粥和几只蒸饺,肚子像快要撑破了的小皮球。
踱步到花园。
阳光如金色的绸带,轻盈地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青石小径和缤纷的花坛上。
微风拂过,树叶轻轻摇曳,仿佛在与阳光共舞。杂草和绿植生机勃勃,各种花卉竞相绽放,色彩斑斓,香气四溢。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在角落里静静开放。
花丛中印着斑驳的光影,整个世界仿佛被打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
小黑猫正懒洋洋地躺在草坪上,宽大的叶子刚好遮住它的头部,身子则在太阳下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