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灼灼盛开的花。
但却在春色最好的时候,被人摘下,放进宫中精致的玉瓶里,自此小心翼翼,朝不保夕,反倒是消减了原有的光华。
黄铜打制的钥匙在她指间轻盈转动。
沉重的铁链双双落地。
容隐俯身,拾起地上的铁链,与她手中的钥匙一同收回匣中。
“般般。”他唤她的小字。
江萤同时抬起眼帘。
她的眼眸乌黑,不带胆怯与害怕的时候,清澈得像是能够见底。
容隐垂落视线。
他执起她的手腕,带着她直起身来:“回东宫。”
他转身走向佛堂外。
江萤跟在他的身后,带着点讶然匆匆问他:“可是皇后娘娘那……”
两人双双迈过门槛。
容隐亲手将佛堂朱红的殿门合拢。
长明灯熹微的等候被隔绝在后。
殿外春雨声潺潺,而他的语声清冷凝定,似冬日廊间白霜般的月色。
“母后不会阻拦。”
*
徽州的事务紧急。
在返回东宫后,早膳方毕,容隐便于偏厅内召集幕僚
商榷此事。
厅内的茶水换过几遭,雨中的天光亦自清晨时的暗淡渐渐转至明晰。
江萤昨夜未曾好眠。
回东宫后又勉强打起精神,跟着繁缕姑姑理了理去年的账本。
午膳后也终是难抵困意,便在自己的寝殿里沉沉睡去。
许是她真的困倦至极,也许是窗外的雨声太过催人入眠。
江萤再醒来的时候,发觉殿外已是黄昏。
庭间春雨初霁,漫天红云卷积在树梢,如秋节时红枫满院。
江萤趿鞋从榻上起身,轻声唤来伺候在外的侍女连翘:“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马上便是戌时了。”连翘笑着回她,又伸手推了推站在一旁的茯苓。
茯苓抿嘴笑着,转身给她端来一碟荷叶包着的糕点。
“是槐花糕。”江萤走上前来,微微有些惊讶:“小厨房里做的?”
“当然不是。”茯苓言语间满是笑意:“太子殿下晌午的时候出去公办,记得太子妃喜欢用槐花糕,便给您带了一块回来。”
江萤微愣。
她轻轻抬手接过。
即便隔着碧绿的荷叶,这块槐花糕还是温热的。
在这样晦暗多雨的春日里,愈显弥足珍贵。
她依稀想起,这是她在永州最喜欢的糕点,也是当地有名的小食。
来长安城后,城内各种糕点琳琅满目,光是看着都令人眼花缭乱,愈显得小小的槐花糕毫不起眼。
渐渐连她出生永州的父亲都不再用。
但是她还是喜欢槐花糕。
清甜,软糯,温热。
总是能给人以安心之感。
因此在嫁来东宫的几日里,她总是让小厨房去做槐花糕。
没想到,这样的小事。
在江府里连父亲都未曾察觉到的微末小事,却被常日忙碌的太子殿下记住。
还在百忙之间,亲手给她带来一块。
江萤低头,轻轻咬了一口。
槐花糕做得极好。
清甜软糯,温热的感觉令她隐隐生出些内疚。
她想,也许太子殿下并没有她想得那般喜怒无常。
至少,在她嫁入东宫后,再也未曾那般凶戾过。
即便是嗜好有些古怪……
江萤思及此微顿,又迟疑着想:
可他绑的是自己,又不是她,她好像也无权置喙。
见她迟迟不语,连翘忙在旁提醒道:“太子妃小睡初醒,发髻都有些乱了。奴婢帮您重新梳过。”
茯苓也道:“那奴婢替太子妃梳妆。”
江萤讶然看着她们。
顷刻也明白过来。
她们这是觉得太子今夜会过来。
江萤想起昨日书房里的事,双颊不免染上红意。
她将槐花糕咽下,语声很轻地道:“那便梳妆吧。”
可这一等,便等到夜幕深垂。
等到繁缕姑姑再度来她的寝殿⒉,满是歉意地告诉她:“殿下要彻夜处理徽州的事务,恐怕不能前来陪伴太子妃。还请太子妃见谅。”
“彻夜处置吗?”江萤想起容隐寒白的面色,有些忧虑:“殿下不休憩吗?”
繁缕恭敬道:“太子妃宽心,殿下若是疲累,白日里自会休憩。”
涉及政务,江萤也不好多言,唯有轻轻点头,以示知晓。
在连翘与茯苓失落的视线里,繁缕躬身离开。
江萤遂也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