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弯,苏其央觉得心旷神怡,牵紧手中的缰绳,腿下夹着的骏马也随着她的动作更改了前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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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途经一个小小村落,苏其央和贾如谷下了马车,随处寻了个驿站便就此歇下。
第二天再上路时,贾如谷从苏其央的旁边经过。
苏其央微微皱眉,她在贾如谷的身上闻到了与昨日相比之下,只增不减的药草味。苏其央记得启程时贾如谷的行李十分精简,堪称于无。况且自启程至今,也快有十日了,他哪儿来那么多草药。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其央留了个心眼,趁贾如谷去如厕的时候,偷偷去车厢内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提前备好的药包。
临走前,她看见贾如谷没注意这边,又跑去问驿站里的小二:“兄台好,请问你们这里卖药材么?又或者是附近有什么药铺?”
小二看了看换回女装的苏其央,一脸诧异,他记得这位姑娘昨夜住店时还是个公子,怎么今日就成了姑娘?
“这位姑娘莫不是在拿我打趣?还是在同我说笑?此地穷乡僻壤、荒郊野岭的,打哪儿来的药铺。便是最近的镇子,快马加鞭也得花上半日呢。公子是若有何不适,还是快些去镇子看郎中吧。”小二回答了她。
苏其央讪笑一声,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位小二的话中有话,说:“多谢兄台,我自是无恙。只不过是我方才观你面色不佳,这才好心提醒你,想让你去看看郎中。”
余光瞥了一眼正往车厢中走去的贾如谷,苏其央心想,她要再观察他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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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一个星期,苏其央从没见过贾如谷去买药,而他身上却总是有那股挥散不去的草药味。
于是今日,她一路上都在想此事。她总感觉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寻常人家哪儿来那么多的银子让他挥霍,而且又怎么会无中生有出这等药草来。
分明是有人在苏其央夜间熟睡之际,与贾如谷接应,递给他每日要喝的药。
可是这几天的晚上,她也细心留意过邻房的动静,贾如谷那边一直很安静,不曾有人去过。
思量许久后,苏其央本想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他近日来从哪儿得的药来煎、来喝的。
未曾想,满腹草稿却没派上用场,苏其央一张口,嘴里吐出来的话是:“贾公子你,是不是有病?”
车厢里是一片死寂。
苏其央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她向来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人。随后她身子一僵,有些慌张,怕这话惹恼了他。
正准备解释一番,却嗅到身后的草药味忽地逼近,是贾如谷掀开马车车厢的门帘,凑了过来。
“白姑娘这是在咒骂在下呢?”贾如谷问,“还是在关心在下呢?”
“不是不是,是因为贾公子你身上总是一股药味儿,我才问的。”苏其央连忙把话说清楚,直觉得他这话问得怪怪的,她不大喜欢。
苏其央没敢回头看贾如谷的表情,只是继续牵着缰绳,目视前方,心里盘算着她是否应该向他隆重地道歉。
毕竟,设身处地后的她也不愿被别人问:“你是不是有病?”
只听得耳后传来贾如谷的声音:“嗯,在下素来体弱多病。”
“那日我观你身手敏捷,若我猜得不错,你平日里应该一直有在习武。”苏其央本想问清楚那药的来历,可总是问不出口。
“那也比不上白姑娘的孔武有力,那日你若执意挣脱,我还是拦不住你的。”贾如谷不吝夸赞地说。
苏其央似乎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几分笑意,又说了句不相干的话:“贾公子,没事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不要笑。听你笑,我心里直发怵。”
末了,苏其央实在是觉得此人的笑声烦人得很,不欲与他多言,便把他往车厢里头赶了:“外头风大,贾公子你既然体弱多病,还是快些回车厢里去的好,拉上车帷吧。”
他倒是听话,乖乖进去了,苏其央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对啊,她最初可是想问他打哪儿来的药草,怎么反倒让贾如谷回车厢里去了?
一不做二不休,苏其央又问他:“这几日你喝的药是从何处得来的?我看你先前带着的行李里分明没有。”
“哦?白姑娘怎么知道我有喝药,是看的,还是闻的?”贾如谷明知故问地揶揄道,“白姑娘真是好鼻力,可与猎犬一较高下了。”
苏其央一阵无语凝噎。
“问客栈里的伙计要的。我这药方里的药极为寻常,并不难找,这几日住的客栈里都有。”许是因为外头的苏其央没有动静,贾如谷只好随便想了个理由。
可是苏其央分明问过这几日的小二,要么是店里不曾备有药材,要么就是说贾如谷不曾向他们要过药材。
贾如谷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