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流淌,陈英柯身着一袭淡黄色棉麻长裙,蹲在岸边,给她的猫咪土豆洗澡。天气微微有些炎热,猫也燥热得懒得动弹,虽说大部分猫咪都是慵懒的猫主子,但是土豆往常是极其活泼的,她看它眯着眼睛,趴在书案,于是把它拎到河水旁,一点一点用凉水往它身上擦拭,看它稍微舒服些了,用毛巾给它擦干,又拎到刚才它趴着的书案。她往下一放,它就跳了起来,在书案上呆不住了。
“淘气猫,不要往刚送来的新书上跳。”陈英柯说道,但那只猫已经踩到了她刚说的那批新来的书箱子上,一共三只箱子,装了陈英柯新近挑选的一些书。她的书店开在东临的一个村子,选址在一个离河水很近的一间屋子。
来到这里已经两年,她想,人真是不能闲来没事算日子啊!她并没有一定要离开一个伤心地的理由,那个地方不是伤心地,对她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充满迷雾的地方。“东安总是看起来雾蒙蒙的,不知道该去哪里。”
后来,她听说有一位女士在贵州的一个乡村开设书店,每天都有老人小孩儿来看书,那种生活,宁静安逸,最重要的是,空气澄净透明,她不用透过黑雾看别人,不用带着心惊胆战摸索前方的路。她去拜访那位女士,她问她,“我也可以开这样的书店吗?”,她说,“为什么不能?”
所以她来到了这里,那位女士名叫陈如风,她说“我们都姓陈,或许这就是缘分。”
陈英柯说,“我有个姐姐叫英梧,在这里,你就像我的姐姐。”
后来陈英柯也搬到了乡下,务农、看书、读书、写作,再后来也开了一家书店,这是她曾经向往而今终于做到了的事。她并没有去贵州,而是选择了离东安不远的隔壁城市的乡下,她不想去离易微澜太远的地方。只要离开东安就好。
陈英柯惯例每半个月就会去新买一些书,这次她挑的书就很多,因为她发现,在旧书市场出现了一大批品相很不错的外国文学,有很早一版的简奥斯丁全集,还有一些希区柯克的悬疑探案集,挑着挑着,她就挑了三小箱。三小箱并不大,但是书这种东西,它的重量是实实在在的,不掺一点水,每一本书,它的纸张、墨水,都给了它踏踏实实的重量,那既是它物质的重量,也是它灵魂的重量。
村里的老人更多,他们从小听的是歌颂红军的歌曲,看的是赞扬红军的书。像《红岩》、《长征的故事》、《红星照耀中国》,陈英柯总是找寻一些,因为总有人看,李奶奶便是如此。
她也偶尔向他们推荐一些外国文学。“奶奶,这次看看这本吧。”陈英柯拿起一本《傲慢与偏见》,“一本浪漫的爱情小说。”
“小陈呐,奶奶可看不懂什么浪漫小说。”李奶奶带走《毛xx选集》,然后留下一块钱。她有时候留下一块钱,有时候给陈英柯带一些刚烙好的饼之类的食物。陈英柯不太会下厨,即使来到这里不得不自力更生,她也没有学会太多“求生”的本事,她吃的饭,估计发到网上大家都会嘲笑她说“天天吃白人饭”。也或许因为天天吃“白人饭”,让她比之前在东安时看着更加清瘦,也更加精神。
陈英柯常常百无聊赖地在书桌前摸猫,土豆的毛油光水滑,远远看上去犹如一只刚从锅里捞出的汤圆,怕陈英柯在这里孤独,她刚到这里易微澜就送过来这只猫,但是它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还很瘦小,陈英柯心想,叫土豆,长得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无事可忙,一会儿擦擦书架,一会儿去屋子外边拔拔草。这里原来是一个年久失修的小木屋,陈英柯觉得在潮湿的南方有木屋是一件很稀奇的事,但是这件木屋的木头并没有在潮湿的气候中发霉,她打听这间屋子的主人,听说这件木屋的主人早些年已经跟随孩子去了城里,陈英柯便提出要租住这间木屋,这件木屋就成了陈英柯在这里的栖身之所。
经过陈英柯的打理,这片原本荒凉的地方已经有了灯火人烟。在屋子外头摆着一口水缸,她在里头养了几条金鱼,也放进去了荷花的种子,虽然从来没有长出花。陈英柯的到来让这个村庄多了一丝年轻的活力,这里原本都是老人孩子,偶有放小长假回来的年轻人。他们知道村子里来了一个开书店的年轻人都感到不解,他们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有着一种悲天悯人的骄傲,自以为能改变世界。陈英柯说,“我不是来改变世界的,我是来改变自己的,”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她不属于东安,也不会永远属于这里。
但是这里的老人孩子都很喜欢她,她让他们花很少的钱来看书,还在屋子里放了免费的打印机,村子里偶有需要打印各种文件的都会来她这里。
陈英柯看了看外面屋后空地上的菠菜,现在正是春季,菠菜已经发芽,她喜欢这种软烂的蔬菜。这块儿空地并不是很肥沃,当然也有她不太懂种植的原因,往往到大家都收获的时候,她这里就显得可怜,于是大家就开始以蔬菜作为看书的费用。
陈英柯准备去河边洗一双凉鞋,她刚从屋里拿出来鞋刷,推开门,看到有一个熟悉的面庞——易微澜。他身着一身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