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京冠戎皇帝诏书曰:朕执大京皇室之祖业二十余载,自认励精图治,恪守祖制,未行大错。今得上天之眷顾,令朕喜得嫡子,实乃朕生平之大幸也。依大京皇室之祖训,今将册立朕之嫡长子赫连御重为大京皇室之皇太子,授皇太子册立之文书,记入宗碟之谱,并以祭天之礼,上达天听,愿得祖先诸神之庇佑,护其左右,延朕之血脉,保大京之国运昌隆。”
礼部侍郎念皇太子册立诏书的时候,沐德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站着。而沐临却在被礼部侍郎接过诏书之后,依旧在其身侧站着。待他念完,便扭身从皇后娘娘怀里亲手接过了御重,与皇后娘娘一起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双手接过了那诏书与一同被拿上来的册立皇太子的文书,又行一礼,随即说道:“皇太子赫连御重年龄尚幼,今其母赫连呼延氏代其接过册立文书,愿皇恩浩荡,上天庇佑,护太子赫连御重玉体康安,得惊天之才,报以国志。臣妾在此,祝愿吾皇万岁,皇太子千岁,大京国运昌隆。”
“臣等祝愿吾皇万岁,皇太子千岁,大京国运昌隆!”皇后娘娘语毕,随即沐德便与祭台之上的众人一同面朝皇上与祭台下跪,就连方才那两位法师也不意外。今日来此之人悉数叩头在地,以臣服之姿态向皇上与皇太子行礼。
也不知道怎的,便是在此时的沐德尤其头脑清醒,她一字一句的将皇上那诏书里的话给听了进去,又在一瞬间便突然想起了在山路上时御守与她说过的那些话。
她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这是因为距离太近,一点点不符合规矩的风吹草动都会被皇上看在眼里,她不愿意冒险惹事。只是沐德心里却忍不住为着那句【今得上天之眷顾,令朕喜得嫡子,实乃朕生平之大幸也】而颇感受伤。
她沐德也是姓赫连的,也是皇上亲生的孩子。却是到如今也不曾听见过任何人将她的出生比喻作【皇上生平之大幸】。不仅仅是她,在场的每一位兄弟,每一位姐妹,都从未得过皇上如此言辞嘉奖。
若非今日这句话在册立诏书上出现了,沐德甚至连想都不敢想此生还能从皇上嘴里听到类似这样褒奖皇子皇女们的言辞。
就是这样令她们终其一生不能得到的褒奖之词,如今却让这个刚满月不久的奶娃娃全都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而他甚至还不会说一句话,不会认一个字,从来没有为了得到皇上的青睐而付出任何努力,也从未为了自保而失去任何亲近之人。
他什么都没做过,仅仅是因为出生了,便得到了。
沐德跪在地上,头磕在地上,本并未用多大力气。只是如今却十分觉得这地面之冰冷,之生硬的让她几乎承受不起。她在这一瞬间突然就明白了那些位置在她身后的人们的内心。
相比起那些寒窗苦读数十载,在官场上风风雨雨多年的大臣们,相比起那些同样生长在皇室之中,如今却明里暗里相互以命争斗的皇室叔伯们,相比起比她年长,比她努力的皇家哥哥们,相比起比她年幼却突逢不幸的沐仁,相比起那些从穷苦人家出身的下人奴才们,甚至相比起虽然饱受荣宠却幼年夭折的沐秀。
沐德默默地想——从某方面来说,她与这位皇太子御重的命是相同的。甚至是与大姐姐沐临的命也是相同的。
这般一想,便又觉得,自己这样嫉妒也真算得上是恬不知耻了。孰不知自己也占着许多人望尘莫及的优势呢。
“众臣平身。”待皇上如往常一般免去他们的礼节的时候,沐德一边站起来,一边默默的觉得,自己心里的许多东西,都在这一瞬间变化了。
她也不知道这变化是好是坏,只是对于她本人来说,却是觉得从今日起的未来的日子,要变得更复杂了······
之后,便是在场的人每人点燃一柱香插到祭台后面的香炉里面去,以表对上天之敬意。等着这一漫长的程序完成之后,今日的祭天礼便算是完成了。管事公公宣布结束之后,皇上便率先带着人下了山。直到他身边随从的背影都看不见了,仍旧在山上的人们才敢放松下来,三三两两的相互招呼起来,然后结伴下山。
沐德本也要去找恪贤贵妃的,只是还不容她过去,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呼之声。她回眸望去,却见皇后娘娘突然间晕了一下似的,此时正被身边的管事姑姑抱着,沐临怀里还抱着御重,此时也是一脸关切的在皇后娘娘身边,焦急的叫着。
就连皇后娘娘的老父亲,呼延大人也被吸引了过去,周围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骚动,开始要聚集着过来围观。却是皇后娘娘这会儿又突然醒了过来,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着在她身边的人,渐渐的站起了似乎有些虚软的身子。
“我这是怎么了?”她轻轻的嘀咕出声。却是让沐临的眼泪瞬间就掉落了下来,“母后,您这是怎么了?您可不能出事啊!”
看着那一群人似乎有些慌乱的样子,沐德本想着也过去看看。只是却被突然从周围围过去的下人们给率先挤开了。沐德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是呼延大人命他们将这地方给围住,又吩咐让下人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