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旧是谁?(1 / 2)

如果不是黄十霸的管家黄兆儿收租子路过时,恰巧看见了正在院子里晒炭的林旧,林旧想,她可以一直待在姚家,过上七八日,等边境残余的小股战事完全平息,自己就启程翻过两界山往北周去。

可现在,似乎是不行了……

日当正午,春阳撩洒洒落在赤黄的土地上,有些灼眼。

黄管家翘着二郎腿儿坐在姚家的院子当中,手里转着两个通红油亮的焖尖儿官帽核桃,嘴上叼了根青稞,“咂咂”地嘬出里面甜美的米浆:“说说吧……你们两个老公母儿是从哪里捡来这么个宝贝啊?报官了没有啊?”

乡下人老实,又怕极了黄家的人,姚家老两口听黄兆儿问话,只敢唯唯哈着腰,哆嗦支吾着半日也说个不清楚。

看着老两口儿说不出什么来,黄兆儿笑着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草毛子,斜着眼看了看一身粗布衣衫的林旧。

其实在黄兆儿看来,这个小丫头是什么人都不打紧,左不过就是战时逃难来的人罢了,每天不见五十也有三十,最主要的是人好看就成了,而且还是——真好看!

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连黄老爷的三姨娘也比她不上。

“得了,我也懒得问了。明天一早你们把这个小女子梳洗打扮干净,等着黄家的人来领吧。我们黄爷和官府熟稔,领了人去替你们报官,省了你们的周折。”黄管家笑着拎起倚在矮墙上的门栓,“咣”地杵在了地上,吓了姚娘一个激灵。

“不过丑话我也得先说下,这丫头的模样我们可是都见了,若是明儿黄家来领人,这女子整整齐齐地候着呢,黄爷一高兴,没准能开恩免了你们一年的租子,两年也说不定,可若是人跑了又或者脸坏了,你们两个老公母到时想要去寻死……只怕也不容易喽。”

黄管家说下这话也不等人应,晃晃荡荡就往外走,又忍不住转过头再一次打量林旧,兀自低声咧咧了一句:

——“擦!他奶奶的~~今儿出来带的‘眼睛’太多了!”

是夜,月影西沉。

牙黄的桐油草纸罩着姚家村家家户户破旧的单窗,没有淘澄干净的煤油燃着灯,飘出丝丝缕缕的黑烟,间或散出呛鼻的味道。

林旧蹲在村西头的米水河边,就着清凉的河水“刷拉拉”清洗着脸上的草木灰。

米水河因着水量丰沛,鱼虾高产,周围稻田林立,故得名“米水”,本是大周南北分裂之前的产粮重域,据此不远的鲁州更是因为依江而建,往来交通经济发达,商贾云集,交易云盛,实在是大周数一数二的风流富庶,歌舞升平之地。

只是如今南北分裂二十余载,当日大周的繁华腹地,已是一片朔草屯兵之景……

林旧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春来,河水清凉冷劲,月色如洗净的半尺宫纱,落在林旧的脸上,映出她柔软光洁的皮肤。

离开父亲的军营已经半个月多月了,最后一场与北周大将苏源的决战中,也驰锋利的半月刀给林旧的手上添了一条鲜活的刀口,现在伤口已经渐渐痊愈,不似先前红肿潦草,可痛楚却半分也没有消散……轻轻罩在心上,想是浸透了夺魂的毒药。

“薛少腾!一定要找到薛少腾。”父亲肩上的血已经不再渗出,浓紫如黑的血茄显示着这支见血封喉的毒箭,已在他身上发挥了作用。

“可是……可是他已经消失了五年了,我要去哪里找他?或许……或许他已经死了了……”林旧哭得说不整话,在她的心里,爹永远是马上那个威武如神的大将军,只需一只手便能把小小的她拎上马,驼在肩上,教她射箭,教她用刀,夸她聪慧,训她调皮。可是如今,他正如此快速地消散着活力甚至生命,无从挽救……

怯毒的药洒在伤口上,就像糖粉落进了江海,连一点味道也没有留下。

“听我说孩子,不要徒劳了。”林稚道命人封锁了中军大帐,除了女儿林旧,没有命令众人皆不得入,入而杀之!“去北周,去也驰!他在那里,他一定在那里……”

林旧用力地摇头:“不会的爹,您受过那么多的伤都能化险为夷,这样的小伤怎么会有事?而且……就算薛少腾没死,这么多年了说不定他已经投敌叛国了。所有人都这么说,钱叔叔这么说,刘伯伯也这么说。我到了北周到了也驰,又能怎样?”

大周兵部尚书林稚道狠狠地抓住女儿鲜血染透的战袍,那是敌人的血!

“旧儿,去找薛少腾,只有他才能重整大周军队。如今这一场仗咱们虽胜了,但是朝廷重文轻武多年,朝中将才凋零,已无人堪用,我若在,北面尚有忌惮,我若不在了……不出一年,不出一年他们就会卷土重来,到时候……”

林旧仍旧拼命摇头,想把眼前的一切摇出自己的脑袋。她要留下来照顾爹,她不要去北周,不要去也驰,她甚至都没有见过薛少腾,为什么要去找他?

她十二岁入军营,跟随师傅吴转廊学习了两年阵法武器,十四岁学成入营参加的第一战就是大周战史上赫赫有名的安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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