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澄抬头看了一眼对面,今天只来了三个人。
“那走了近一半,”江时渠将鱼肉抿入口中,“各奔东西?”
“要毕业了,比起前途渺茫的小团队,递来带着光明未来的橄榄枝,没有人会拒绝吧。”张冬泉抬头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
阮澄看出了一股喝醉酒的气势,又垂眸看向饭碗里在饭堆上由排骨叠起的小山,侧过脸看向阮景和,她哥正专心一口饭一口菜,没有要加入交谈的意思。
“怎么了?”
阮澄挪了挪位置,握着还有半杯的玻璃杯,贴着圆桌边朝他靠近:
“哥哥,你不工作吗?”
饭桌上的对话还在一来一回,阮景和对上阮澄的眼睛,又瞥了一眼她身后的江时渠,轻轻一笑:
“我今天就是来撑场子的,”他压低声线,“把饭吃香就行了。”
阮澄微微睁大了眼睛,从她脸上讶异的表情看得出来一个字
——“啊?”
“你排骨吃不吃?分我一块儿。”
说完便伸出手,用筷子夹走了尖上那块。
明明也是他堆起的排骨小山,她也不想吃那么多呢。
阮澄又挪了回去,专心吃饭。
掺着商谈的饭局,哪怕在再轻松的氛围里也要持续很久,除非光盘了。
阮澄听着融洽的对话,以及自家哥哥时不时完全敷衍的“嗯嗯”“对啊”,刚在手机上和林莳雨确认完假期出去玩的时间,便看到对面三个青年站起身来,接着自己左右两侧的男人也站了起来。
阮澄将手机收进冬季校服宽且深的口袋里,跟着众人几步一停的步伐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那戴着厚重黑眼镜的长发青年离开时似乎少了些忧郁,至少在他抬头转头间,阮澄看清了他眼里名为高兴的情绪,虽然只是小小的。
“您请客,我开车,好吧?”
阮景和从额顶朝江时渠敬了个礼,“江老板,等着啊。”
“滚快点。”
江时渠对着边走边回头的阮景和眯眼,皮笑肉不笑,背后忽地被轻轻撞了一下。
他转身,看到只到自己胸前高度的女孩正抬手扶着自己的额头,也正抬头看向他,江时渠接过从门口柜台递来的单子,双手插回大衣口袋,微靠向她:
“走神?”
女孩诚实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说:
“不好意思啊。”
“嗯——还是刚才调侃我的时候比较有趣。”
刚才?
是指喊他江总的时候吗?
“那我以后努力,”她顿了顿,步伐同他一致,迈出了店门口,又加了一句,“江总。”
天空忽地开始落下白色,那些晶体像棉絮,像羽毛,即使每年冬天都会见好几次,可是每次见到它初初落下的时候,阮澄都会觉得心上一软。
下雪了。
雪落肩头的时候,阮澄感受到自己的右手腕一紧,随后便听到一句:
“行了,别和你哥学坏了。”
“雪冷,别淋了。”
少女与男人退回店门前伸出的屋檐下,男人松开了握住她手腕的手,视线转向远处,少女则转过头看向男人的侧脸。
“噢,好。”
雪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