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渐渐散开,远处的风景逐渐清晰,几人的视野开阔起来。
这是一条幽静的山间小路,两边弥漫了茂盛的树丛,丛林深处影影绰绰、一片阴暗,让人心中发毛。
夏婉妤喘了几口,仰头饮过水囊,勉强着自己追了上去。
此时日头还没有升起多久,太阳正高高的挂在背后,俯视着这座巨大的山脉。
树木遮挡下的阴影穿来一片春季的冷寒,在人荡漾着清风的舒爽中猛地刺进骨里,回过神后,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路已经走了有两柱香的时间。路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变故,几人于是逐渐放下警惕,边谈天,边时不时打量着四周。
直到夏婉妤远远的落下。
“夏姑娘,你还好吗?”前方墨箫见夏婉妤停在原地,不由得担忧。
但女孩摆摆手,支着膝盖缓了一口气后,很快又迈开了腿:“不用顾虑我,我能坚持下来。”她加大步伐走到等她的墨箫面前,一手解开水囊,仰头又饮了几口水。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墨箫仰头看了看早已走至高处的墨翎,张口唤道:“你停一停,我们不能分散太远。”
墨翎于是听话的留在了原地。
地势高耸,日光灿烂。纵使凉风阵阵,夏婉妤仍旧冒了汗。晶莹的汗水顺着额头流到眼角,她无力去擦,于是在仰头向墨翎望去时,便被阳光斑驳成一片朦胧。
她依稀看见墨翎微露的衣角,心中记挂着他会在山中犯下的“罪行”,便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生怕他偷偷搞了什么小动作。
却也因此没有捕捉到少年微讽的表情。
好一会儿,等到两人终于追上墨翎步伐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墨翎所站之处,已离目的地不远。
“看来这条路没走错。”墨箫目露兴奋。
他侧身过去,前方,有庞大的建筑残骸映入眼帘。
夏婉妤定睛看去,只见红砖绿瓦、飞檐斗拱,昔日宏伟的梁柱半根塌在大门前处,带着一半建筑也轰然倒地,瘫成废墟。仅剩的一半融着曾经巍峨的庙门,颤颤巍巍的残存,犹如驼背支拐的老人,将全部的重量倚靠在一根白柱之上。
在那之上,石刻的凤凰庞然腾飞,栩栩如生。
巨大的雕塑震了几人一下,墨箫眼含惊叹的说:“这石雕看上去竟像真的一般。”
夏婉妤也从未见过这样堪称恢宏的古迹。她向前渡步,细看了好些时候,才总算离了眼。随后她问道:“这里看来就是阵眼了?”
提及起阵眼,墨箫便不由得谨慎起来,他回应道:“还不确定,但此地绝对不简单,要仔细探查一番才是。”
他将背负的长剑别至腰间,又迅速整理了一下行装,扭过头道:“我先上前探路,你们跟紧了,一定要小心!”
几人准备妥当,当下便不再犹豫,很快进了庙门。墨箫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火把小心翼翼步入其中,随着火光的弥漫,庙内的景象也被映照出来。
半塌的大门后方,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空旷的大堂。因为坍塌了一半,原本开阔的空间也就没有了之前的宏伟。向前方望去,左侧的废墟地面布满碎石,顶上的房梁斜倒在下方。因为此处破损,几束阳光便透过缝隙照射进来,在昏暗环境的映衬下,仿佛圣光般普渡着地面。
一开始,他们只能弯着腰摸索前进,等远离了半坍塌的入口处,庙内全貌才总算映在几人眼中。
夏婉妤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地方。
脚下是暗沉的钨金地面,砖角勾出繁复的条纹。头顶是几丈高的浮绘,用着五彩染料星星点点勾勒出大小不一数十只火鸟,夹杂其间的,是无数幅让人眼花缭乱的壁画,像是她曾见过的敦煌,透出一股陈旧、典雅、神秘以及梦幻来。
四根石柱立在摇摇欲坠的左地,未损毁时,应有八根。它们成弧形绕在周围,露出中间遮蔽整座建筑的巨树。它竟扎根在整座殿堂的中心,有些粗壮的根须顶出地面,需要金砖让路。上方,一半残存的枝干竟硬生生撑住坍塌的石块,让殿门半立不倒。
叶如桑,片片金色,鲜亮光泽,无风静止。
“扶桑木。”墨翎抬手抚上树干,树干是如血般的深红,和他白皙的手背形成鲜明的对比。
夏婉妤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看过这种树干血红,叶片金光的古树,直到此时,才仿佛有了穿书的实感,心中没来由泛起几分惊惧。
或许,这里不仅有神秘和浪漫、恣意与桀骜,更多的是夹杂着危险的奇诡,蕴藏着血腥的妖异……
却不等她深想,墨箫便带着他们继续向前行去。
度过了大堂,庙宇后方竟通出一方幽暗的长廊。封闭的长廊宛如墓室里冗陈的甬道,望不见出口、见不了来处。
他们踏入这长廊。
一股异香从黑暗处幽幽传来,然而在沉闷的廊内,根本无从察觉。唯有火把明灭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