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暗淡,四面昏沉。好似暴风雨来临之前那片刻的沉静,此时的红府,无一人声,独有凝重肃穆的压抑感回荡在周围。
家主挑着一盏灯笼,从弯曲回折的长廊上穿行而过,身后不见一名仆从。他步履小心谨慎,却又不掩急促,很快,便来到一所略显荒凉的宅院前。
这座宅院同平常的宅院没有什么不同,它坐北朝南,规制严谨。但在红府宛若迷宫一样的长廊堆砌中,却极难寻到,隐没在一众高阁亭台间。
然纵使如此,男人依旧面怀紧张。他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地回头扫视,直到确认了无人跟随后,才悄悄地推开院门的一角,闪身消失在其中。
“花娘?花娘?”仆一进门,男人便开口唤到。他的音色粗哑晦暗,语调贪婪而又急促:“花娘,我来看你了,你在哪?”
空荡荡的院内依旧安静,夜风凉凉,徒增了几分恐怖。
男人却越加难耐了起来。他三两步行至房门,像是窃贼般在门缝探了探,忽然目光微闪,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打开了门,方才钻入鼻尖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层层奢靡四处溢散,然而竟不减反增,稍长时间,便布满整个院墙。
终究还是害怕香味传至更远,家主闪入屋内之后便紧闭了门扉。随后眼神开始四处逡巡,寻找他口中的花娘。
忽的,他眸光一定。
几步开外的屏风后透着昏黄的烛光。屏面上,蝴蝶戏花而过,美人撒汗扑蝶,端的一幅栩栩如生。
那美人的脸在柔光之外,晦朔不明,却见身姿窈窕、柔若无骨、玉足蹁跹,何等仪容。
然而家主的视线却另有焦点。
不若说,无论是烛光、屏面,还是香气,哪怕周围花团锦簇,都不过是屏风背面那人的陪衬,被显得黯淡无光。
那人隐在背面,却在梳妆。
屏风的剪影朦胧暧昧,为一举一动的娇媚锦上添花,更加噬人心魂。
家主仿佛迷失了心智,理智抛于九霄之外,被蛊惑般地向那走去。
“花娘……原来你在这儿,可让我好找……”
正梳妆的女子轻笑一声。
被男子迫不及待的拥住,她用手轻轻一拍,露出欲拒还迎的姿态。
家主仿佛更加受用,头埋在凝脂的颈,甚至还要更向里探去:“你好香……”
“起来,老流氓。”花娘推了一下,反而将自己更贴近他的怀中。迷人的香气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晕染开来,叫男人如痴如醉。
花娘仿佛受用似的咯咯笑了两声,许久之后,不经意般开口问道:“我让你办的事……”
“放心,那墨箫已被困住,你特地嘱咐我的,我那敢不从呀?嘿嘿,春宵苦短,花娘……”说罢,他的动作更大,起身拥住怀中的女人,急切地那房间深处的床榻走去。
花娘又笑了两声,眸色一转,正显得柔情蜜意。两人间歇地喘息没在床沿,奢靡卷过被浪帘帐,终湮灭在院外深重的晦色之中。
墨翎是在很久以后,才踏进内室的。
花娘刚停歇了一场激烈的云雨,整个人满着醉人的情意,半倚在床榻,眼波流转地望着他。
少年人丝毫不被感染,停在三步之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携着室外寒凉。
那凉意将花娘的迷醉也冷了几分。她于是抿唇一笑,声音妩媚:“墨公子来了?”
墨翎似乎并不愿与她多废话,张口说道:“子蛊已经种下,你什么时候动身?”
“别这么猴急嘛。”花娘轻嗔,微瞪他一眼:“你给我的时间太赶,妖力才恢复了半成,还需再消化几时……”
墨翎冷笑:“几时?你觉得,就凭那种半吊子阵法,能困住墨箫几时?”
“你可莫要小瞧了它。”花娘撇撇嘴,眉间染上傲慢与轻蔑,却叫姿容更甚:“虽然简化了许多,但是见过它威力的人,还没有活着走出来的。”
“多说无益。”墨翎仍旧不为所动:“最晚明日,你必须动手,否则事出变故,谁也救不了你。”他说罢,眼带嫌恶地扫了扫纷乱的床榻:“还有,记得处理好这里,别留下什么痕迹。”
“公子可是有趣…”女人仍旧轻慢的倚着,然而方才还流潋着的春意却荡然无存,此刻显得妖异又危险:“我何尝不想快些动手,可那家主败絮其中,内火阴虚,早已没什么阳气叫我恢复……公子这般逼迫……”
不知何处有风,竟吹得烛光一闪。被少年冷意逼退的媚香又重重席卷而上。
柔媚的女音渐渐消失,她隐没了话中深意,眸子化作一汪水,蕴着浓黑向墨翎靠去。
“不如,来助我一把……”
墨翎正待抬眼,却忽然呼吸一窒,扑面而来的香气寸寸钻进他的口鼻,不留丝毫喘息空间,不过一会儿,竟头脑发昏,连眼前视线都开始模糊。
他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