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没阴着脸,可刚刚里面的动静,两人也不像在其乐融融地谈话啊?
晚间,松书与赵望一齐撞到了书房门口,二人都是有事要禀。
赵望挤到他前面,晃了晃手里的信,笑得有些欠扁,“我这个可比你的重要,等会再来。”
说着还抛了个媚眼。
是榴园来的信,陆迢另派了人暗守在院中,每日传回里面的动静。
买这些东西,是要作画么?
暗卫传信的时候充分考虑到陆迢的阅读体验,于是改了改顺序,将秦霁在绸缎铺帮月娘躲人的事写在后面。
陆迢的心情果然急转直下。
松书再进去的时候一抬头就对上了陆迢的冷脸,心里将赵望骂了十几遍。
*
同样的夜,榴园,竹阁。
秦霁躺了好一阵,确认绿绣绿珠已经歇下后,爬下了床。
在拨步床后的那点儿地方,点燃了一只烛。
有床挡着,无论是门格或窗边,都不会透出烛光叫外面看见。
秦霁晚间研好了墨,这会儿将纸笔都摆放在地上,下面垫着她穿过的陆迢的那套中衣。
秦霁端着那原先的路引细细看了一番,挑出几个字仿写了一遍,继而琢磨起每一笔的走势。
她的字最初是秦甫之亲手教的,先是学女儿家常用的簪花小楷,秦霁很喜欢。后来在书塾见到了她欣赏不来的狂草,那狂草被夫子好一顿夸。
秦霁不服,但也隐隐觉得这小楷气势不够,她还想见见别的。
秦甫之赞成她的一切想法,拿着字帖让她选自己想学的,行书隶书瘦金她都想学。于是好几位书法大家轮番上秦府当先生。
她的束脩一时成了府上最大的开支项,连带着家里仆人被遣掉四个,饭桌上青蔬白粥成了常客。
几位先生的教法各有其所长,秦霁花了大半年已全学通。
到后来仿写别人的字于她而言也不算难事,只是有些字要多费些功夫罢了。
四天,她只能在晚上做这些,不能教旁人发现。
直到蜡烛忽闪欲灭时,秦霁便麻利地将这些收拾干净,练过字的纸通通烧掉,不留一点痕迹。
为了不让绿绣她们起疑,秦霁白日还要随手画上两笔,对她们的奉承表示假意开心。
下午她在榻上睡觉,夜间便趴在地上练字。
一连三日皆是如此,秦霁背着榴园所有人忙得热火朝天,全没心思过问陆迢,提也没提上一句。
期间,国公府,陆迢书房外,赵望再与松书碰面,也是好大度地请松书先进去。
*
秦霁喜欢睡榻,比起那张垫着柔软被褥的拨步床,秦霁在这处睡得要更踏实,在这里不会有人从旁伸手过来扒她衣裳。
她身子微微蜷着,抵住靠墙的画屏,像一只受了许多惊吓,躲在人家雨檐下的野猫。明明已经很疲惫了,仍旧要做好防备的姿态。
但她睡得太熟,周遭的声音惊不到她。
陆迢俯身,看清了她眼下淡淡的青黑。
她做了什么?
每日画两幅画能累成这样?
那画也没见有多用心,青红蓝绿乱撇一通,像孩童的信手乱涂出来的。
幸而秦霁睡得沉。听不见他的腹诽,不然定要吓上好久。
那画她不是每次都借口太丑,傍晚时分一睡醒就烧掉的么?
还好她在睡,小姑娘眼睫沉沉贴在薄粉的眼皮上,梦到了小时候。
那段时间阿娘病情加重,家中住进来两位大夫,秦霁才七岁,每日不肯离开她阿娘半步,有时被阿娘强硬地从卧房赶出去玩,她便跟在两个大夫后面。
小秦霁听见她们偷偷说话,叹息阿娘约莫活不了多久。
她们的语气如此笃定,给秦霁心口埋下一颗尖刺,时时都在疼。
疼到要流许多许多眼泪。
秦霁不敢让她阿娘知道,阿娘身上已经被病折磨得不行,万一她的心也变得像自己的一样疼怎么办?
大夫说过要阿娘放平心绪,开怀一些。
坐在小凳上的秦霁把这句话记住了。
她不会看病,但她会让阿娘开心。
就是在那个时候,秦霁学会了看人眼色。
阿娘有时候虽然在笑,但她心里一点也不开心,这个时候,她要听话一点,多做一些事情,帮忙照顾秦霄。
但也有笑起来真正开心的时候。
那是一个雨天,金陵下着绵绵细雨,风一吹这些雨丝就四面八方的乱飘,撑伞也是多余。
秦甫之这天休沐,却未在家中,而是去爬了寺庙。
他回来后,把秦霁赶去了外面,同阿娘说了许久的话。
秦霁再进去时,床边小柜上还换了一只花瓶,里面放着紫色的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