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中赴宴,也只见过那家的主母。
秦霁不知道与旁人共侍一“夫”是什么样子。
但在京城时,她听过其他姑娘家抱怨。
“爹爹被新纳进来的姨娘迷住了,惹得她娘亲伤心,去找姨娘反而被爹爹给骂了一通。”
陆迢忙着陪新欢,想必是不愿意见自己的。
秦霁回了竹阁,房中没有纸笔,她坐在案边,指尖沾水以为墨。
在案上画金陵城中她这些日大致经过的几条路。
她想得细,好一会儿后,简略的路段化成黑亮的水径呈现在乌木短案上。
格子窗透进来的光越来越淡,秦霁想点根烛,才发现自己的火折子跟着纸笔一道不见了。
绿绣端着烛台走了进来,“姑娘,大爷找您。”
秦霁擦干指尖,“他在哪儿?”
她语气轻松,心底却很忐忑。
绿绣含笑说道:“在净室,大爷要您服侍他入浴,姑娘记得替大爷到箱奁取套换洗的衣服出来。”
秦霁提心吊胆去到净室,见里面只陆迢一人。
他已取下发冠,长发披散在肩,赤足着地,只身上的衣衫仍整齐穿戴。
一旁的浴斛里已经放满了水,不断往上蒸散着淡白的热气。
秦霁问了声好,走过去将他的寝衣搭在一旁的木楎上,铺平每个皱褶。
大约是浴斛里的热水太多了,窗户都关着,初夏的傍晚,热气在这净室中不断堆积,她此刻感觉后背有些发热。
“去把门关上。”陆迢在她身后说道。
他的语气不怎么样,但声音听着比白日缓和不少。
“好。”秦霁走到门口,越往外越觉得凉爽。
她自觉衣服送完就算“服侍”到位,家里的秦霄到了十岁也不要丫鬟帮忙洗的。
正要出去,好把门从外关上。
陆迢在里面问道:“会不会服侍入浴?”
她迈至一半的腿收了回来,灰心地关上门。
“应该会的。”秦霁说前两个字时的声音很小。
陆迢听懂了她。
根本不会。
秦霁回到陆迢面前,他主动抬起双臂。
她垂首替他解开腰带,取下的那一刻,方才还箍在男人身上的衣袍立即散开来,露出一片精壮结实的胸膛,鼓壮的胸肌上还有两点深棕。
霎时,秦霁的耳根红上一大片,连带着脸上自然晕着的两团粉也在加深。
秦霁闭了闭眼,小心地脱下他的外裳,没碰着他里面一丁点。
陆迢想,她这是剥葡萄的功夫也用上了。
等他那强作淡定的外室转身去放外裳时,陆迢自己解了裤,坐进浴斛。
若是叫她来,不知这脸到底要红成什么样。
不一会儿,沾湿的蜕巾便在陆迢便落在了陆迢后颈,蜕巾不如平日穿的衣料平滑,一簇簇短棉吸饱了水汽后覆在皮肤上,随着她的力道挤压,有轻微的痒。
她的指甲盖混在其中,随着移动又能稍缓这样的痒意。
陆迢闭上眼,他今日送秦霁回来后又去了牢中,今日是该卢临之女放出去的日子。
醉春楼拿着身契来领人。
陆迢放是放了,不过没按着点放,一早便打开牢门将人换了个地方,到现下才将如兰悄悄带进这里。
那女子在马车上哭了一路,陆迢的同情心有限,潦草安慰两句也就作罢,谁知那女子越发哭得厉害。
他忍了一路,想起他的外室。
想起了秦霁假笑到一半,转头去看坐垫的委屈模样。
不敢同他顶嘴,但是偷偷点头。
有些事发生当时,局内人分不出理。但只要过了那个时候,再去回想,其中对错便会明晰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他今日对她说的话都太重了。
甚至称得上刻薄。
蜕巾从陆迢的后颈滑至背脊,秦霁两只手按着蜕巾从他身上往下擦。
这力气好像摇拨浪鼓,听着声大,看着有劲,但亲自感受过就知道,其实没多重。
她搬了个小凳坐在浴斛边上替他擦身,两人相隔咫尺,近到他后肩能轻易捕捉秦霁的每次呼吸。
陆迢偏首看她,她应是缓过来了。
脸不像之前红,现出原本的皎白干净,一个斑或痣也无,只鼻尖和额头都点着几滴细小的汗珠。
如园中的白石榴花沾了雨水,悄悄惹动人的心意。
她似乎做什么都很认真。
剥葡萄,喝粥,还有眼下这件她从未做过的事。
他刚这么想完,秦霁手中的蜕巾便掉进了浴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