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洲的原野和奈川的原野原来是同一个人这事儿,芒早诗是坐进了餐桌,亲眼见到记忆中的陈阿姨称清瘦的少年为“儿子”,她才真的相信了。
成长是可怕的,一个人的十三岁和二十岁,变化大得竟跟两个人似的。
芒早诗因为惊讶,视线下意识地一直跟着原野移动,努力试图把眼前人跟印象里的小胖子对上号。
当初脸圆到被淹没的五官已经变得棱角分明,圆咕隆咚的身材而今颀长挺拔,总是低头走路默不作声的小人儿,现在依然年轻却气质沉稳、从容坦然。
一身校服换成了整套潮牌,并不浮夸奢侈,得体且尽显品味,张扬着满溢的耀眼少年气。
何为脱胎换骨,芒早诗今天算是见识了。
于是她愈加沉迷地光顾着比照感叹,全然没意识到她这不加任何掩饰的目光已然浓烈到让餐桌上的其他人无法忽视。
坐在旁边的孙蓉因为自己闺女从进门就明目张胆地盯着人家儿子不放,此时颇感难堪,在菜单的遮挡下伸手到桌下捅了捅她的腰侧。
下手真不轻,疼得芒早诗一激灵,表情瞬间狰狞。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太后,却只见太后面朝陈阿姨,笑容尴尬。
芒早诗蹙眉,七分怨气三分不解地随着看过去,而后与整桌人陆续对上视线,她才总算察觉到其他人早都在注视着她的举动。
好丢脸……
视线低垂下去,在地面上游移,芒早诗恨不得在光滑的木质地板上找到可以藏身的地缝。
陈阿姨陈瑜在无人说话却都心照不宣的状况下打破寂静,开口解围:“阿姨跟早诗有好些年没见了,小姑娘女大十八变,越来越好看了。”
芒早诗抬眸笑笑,心道:客气客气,再女大十八变,也没您儿子变化大。
大到他名字没改,她都完全没敢认的程度。
“没有没有,阿姨,您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年轻。”她嘴甜地回复。
陈瑜笑着,“每次跟你爸妈吃饭,都惦记着想看看你,可每一回都听他们说你在外地,不是在读书就是在工作,今天可算见着了。”
芒早诗眉眼弯弯,笑得可乖巧,“是,我这几年都不怎么着家,以后绝对不把忙当借口,多跟您聚聚。”
客套话,她当真是一套一套的,真要说起来,每回都往哄死人不偿命的方向去。
“今天这顿我请,跟阿姨这么多年没见,当我聊表心意。”
芒早诗起身给大家分发菜单,“你们先看看要吃什么,我去找找服务员哪儿去了。”
孙蓉拉住她,“我们让服务员待会儿再来了,原野的外公外婆也在,去洗手间了,等老人回来了再点菜。”
闻言,芒早诗再次坐下,陪着闲聊。
将气氛变得热烈这事儿还是得靠社交达人孙蓉女士,与陈瑜一致,他们都喜欢拿对方的孩子当话题。
“还说我们家早诗女大十八变,你们家原野才是真的变化大,小孩儿长得就是快,这也没几年工夫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身边是不是可多小姑娘追着跑?”
陈瑜笑了两声,“哪有,小野这孩子啊,什么都好,就是性子闷,别说女朋友了,女生朋友我都没见过,我都怀疑啊,如果真有女生追着他跑,他能抄小道溜了。这眼看着也长大了,恋爱都不会谈,我真是操不完的心。”
“哪儿能不会谈啊,孩子性格低调,谈恋爱不想让你见着呗。不过也挺好,要像我们家新秋啊,每个学期都领着不同的女同学回家,肆无忌惮,我跟他爸上一个还没熟悉呢,他就又换下一个了,认都认不过来,也不知道他们是交朋友还是谈恋爱,搞得我们家长成天提心吊胆,害怕自己家儿子伤害了人家女儿,也害怕人家女生父母找上门来。”孙蓉表示各家有各家难念的经。
不过说起来还真是,相比较原野那种平时冷静自持,长辈面前沉着礼貌又看起来挺捉摸不透的性格,芒新秋就是典型的年轻小男孩儿的性子,青春期余留的叛逆还没消,对待家人老师不冷不热,但是在外爱交朋友爱热闹,不至于会因为交到狐朋狗友而学坏,可凭借着不错的外表和好用的头脑,他擅长吸引喜欢的女生,并且对主动凑上来的姑娘同样热情相待,渣不算渣,好也不算好,在不触碰法律和道德底线的基础上,无所顾忌、任性妄为,全为了自己开心,浑身充斥着那种仗着年轻俊朗于是肆意游戏人间的态度。
就算是眼下长辈都聊到他了,芒新秋也是想不理就不理,独自戴着耳机打手游。
孙蓉拧着眉头看他,嘴上抱怨:“你看看你看看,就这样,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陈瑜笑她太紧张,“你瞧你说的,人孩子不挺好的,体体面面的,哪儿给你丢人了呀,再说他现在年纪还小,过两年就长大懂事了。就像你闺女似的,从小一路长得多好啊,现在长相好、学历好、工作好、性格好、能力又强、还嘴甜、通人情世故,真是一点儿都没得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