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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尚看他没反应,撇撇嘴,收起烟盒,自顾自地吞云吐雾,同样不管他。
只有昏黄灯光照亮着的狭窄小巷里,微凉的晚风来来回回,都没能吹散一丝一毫来自酒吧里的吵闹和不远处马路上的嘈杂。
这地方,确实只适合抽烟,不适合静心。
“你很喜欢她吗?”心口始终发闷的少年,被喧闹声吵得失了理智,犯傻似的跟人追究起这个或许不该他过问的问题。
高尚烟酒一起上,此刻快乐得有些过头,心思完全没放在旁边人身上,恍惚间听见问话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茫然地指了指自己,才问:“你在问我啊?”
巷子里没别人。
原野别开脸,并没有耐心跟他指出这一点。
高尚见他没动静,于是左右看了眼,片刻后带着酒气自嘲地笑出声:“哦,也没其他人。”
他像是终于开始努力集中精神思考一样,含糊地重复了一遍方才听到的问题:“我喜不喜欢芒早诗?”
高尚笑起来,“喜欢啊,谁会不喜欢她。”
亲耳听见这个理所应当的答案,原野怔了一下,低下头,忽然不知道自己追问的意图是什么,事到如今,又还能怎么样。
他倚墙而立,不再说话。
上帝视角的高尚看他这状态,忽然来了兴致,随后仿佛嫌眼下剧情不够精彩一样,勾着嘴角,明知故问道:“谁都会喜欢她,所以你也喜欢她吧?”
原野没应答。
高尚开始觉得好笑。
男孩儿也不知道才喜欢芒早诗几天,这就开始故作深沉起来了。
二十岁通常是一个男人一生中最巅峰的时期——身体在巅峰,欲望在巅峰,青春在巅峰,所以玩心也在巅峰。
更别提眼前的少年有才华、长得帅、看起来又不缺钱,人们其实不能过分要求像他这样拥有各方面优越条件的人会对另一个人长时间集中注意力。
他在这一分钟深情得似乎都能把心掏给你,下一分钟就有可能把信以为真的你捧出来的心践踏在地上,真到了那时候,你或许会认为是他残酷无情,可他没准儿只觉得自己就是贪玩而已。
他还没长大,他说的好听话只能被当作甜言蜜语,而甜言蜜语纯粹是一种氛围,你可能不一定要去打破这种氛围,可也千万不要当真,更不要指望他最后会为这种氛围买单负责。
高尚作为一个男人,自认为相当了解年轻男人的想法,甚至傲慢地觉得他能够看透眼前的少年。
他虽玩笑式地说过好几次让芒早诗索性尝尝鲜得了,但也知道她随了她爹,始终抱持着精准的做人准则,不会愿意在无谓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高尚心中对原野不屑,可为了帮芒早诗更快摆脱他,表面上还装模做样地安慰道:“哥们儿,这门打开,你只要走进去,酒吧里就有各种类型的美女在等着你,其中少说有一半不会拒绝你。你说你现在这年纪图的不就是个开心,多去跟有意思放得开的姑娘打打交道,哪儿还会有什么忘不了的人啊,高兴就好,别太较真,是不是?”
“你是只要开心了,就谁都能忘得了吗?”原野冷不丁问道。
高尚疑惑蹙眉,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在他的一通话里抓到这个点的,但他刚说出口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能立马自己推翻打脸,于是只好不走心地笑着,仿佛他真是这么想地大声强调:“当然了。真要是开心了,自己姓什么都忘得掉,如果没能忘得掉,说明还得找更多的乐子。”
原野漠然看向他,淡声问:“只要有别的乐子,你就会忘记芒早诗吗?”
高尚闻言,猛地噎住,算是彻底被自己的话堵住了嘴。
可原野语气温和,其实并不是在质问他,他只是想说:“可我忘不了她。”
怎么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