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幼稚且可笑,撒的谎还圆不了。
她挠挠额头,目光游离,眨了眨眼,定神,沉气,嘴张了又合,好不容易才别别扭扭又心气不顺地略微拖长着声音报出地址:“算了,橡树湾,走吧。”
原野闻声一怔,缓缓看向她,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又停,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芒早诗觑他一眼,忧心他是不是打算嘲笑或拆穿她。
不一会儿却听见他说:“你正谈着恋爱,所以你也有过这样的心情吗?”
芒早诗愣了一下,疑问:“什么心情?”
“上一秒说送对方走,下一秒就开始舍不得的心情。”原野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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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那年,他在懵懵懂懂之中喜欢上她,在那个年纪来说,表白已是大胆行为,他没想过后续,也真没觉得能有什么后续,单纯只是知道要搬家了,以后没机会了,所以干脆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让美好的人知道她在他眼里有多好。
他搬到外公家后,她去了新城市上大学,时间和距离,学业和生活,让他从频繁地想起她变成偶尔地想起她,想起来的时候失落是有过的,清楚明白地感觉到他正因为无可奈何的原因淡忘她和他对她的感情,但也知道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变化。
人的情感和记忆注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距离的遥远逐渐变得稀薄,这是上帝对人类的慈悲,不然很多时候太折磨。
直到上了高中,他的身体猛地长高,身材瘦下去,人长开了,短短一年内脱胎换骨。女生开始喜欢他,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有人大方直接地告白,所谓的情书也收过不少,他看着那些人和信件,忽然满脑子都是芒早诗,没一次例外。
继而他便知道,即使已经过去,可一谈及“喜欢”,他会想起的人还是只有她呀。
一声叹息之后,他并没把这事儿想得太严重,他心思简单地开始把她当成一个“范本”、一个他喜欢的“类型”,有人问起他的理想型,他便会把“芒早诗”这个形象描述给别人听,例如:他喜欢优秀、漂亮、白净、大方的人。
曾经有过的,高中一起打球的某个同班男同学听完之后说:这不就是我们班的那个谁谁谁吗?喜欢就追啊,凭你肯定没问题的,我估计她对你也不会没有意思。
男同学提到的女生——优秀、漂亮、白净、大方,拥有原野理想型的每一个特质。
原野却第一时间感到抗拒,不是的,不一样,她跟芒早诗一点都不一样,芒早诗就是芒早诗……
啊,芒早诗就是芒早诗。
她不是“范本”、不是“类型”,她是一个活生生的、真实存在的人,没人替代得了她。
领悟到这一点之后,原野几乎是痛苦的。
没人替代得了她,他又见不到她,他要想开始一段感情,就只能选择彻底忘记她。
可是世事从不随人心,越想忘,反而越忘不了,越是警告自己要试着敞开心扉去接受别人,一到关键时候越是会想起她。
他还是喜欢她呀。
他原本不信的,可原来人生第一次真心喜欢上的人真的会像某种“魔咒”般一直缠绕在你未来所有涉及爱情的时刻,特别是在双方根本没有交往过,所以也没有声嘶力竭地争吵过、厌烦过、分开过,对方在你心里依然完美无瑕的情况下。
事已至此,他便无能为力,到头来还是只能寄希望于时间,要么让他自然而然地忘记她,要么就让他再遇见她。
不过这样的想法对原野来说就像是做不出选择时抛一枚硬币上天,硬币还没落下,他就知道其实他更希望的是能再次遇见她。
所幸老天爷对他不薄,百般曲折之后,二十岁这一年,他竟真的又见到她了。
七年过去,眼前的人变得更加优秀、漂亮、白净、大方,并且这可是确确实实的芒早诗本人。
那个瞬间冲上脑门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得留住她。
他是成年人了,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对自己的感情赋予希望,也可以光明正大地付出努力了。
原野用自己都觉得胡搅蛮缠的方法成功留住了她,甚至他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她。
期间,他跟她表白,被她拒绝,试图追求她,得知她有男友,心情不好冲动打了上前挑衅的人,在派出所里无论是出于好意还是恶意,所有人都让他道歉的时候,芒早诗在尊重他意愿的前提下挡在他面前,帮他解决了所有问题。
她这么这么好。
以至于如今这一刻,当年那个表白完便可以爽快掉头离开的十三岁小男孩儿都不见了。
他依恋地凝视着她,留恋所有可以和她相处的时间,甚至想到要送她走就开始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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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儿眼神专注,语气认真又惆怅。
芒早诗莫名被他的眼底的情绪吸引,恍惚地与他对视了片刻,才转开视线,心里忽然有歉意泛起——被人喜欢终究是件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