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三日，除夕。
家里人在年前打了好几个电话问芒早诗什么时候回家过年，可她的工作实在太紧张，回去也待不了几天，来回路上还花费时间，她便对父母说今年就不回去过年了，父母想领着弟弟一起到北洲陪她，也被她劝住，让他们新年待在奈川和好久不见的亲戚朋友聚一聚，等她年后有空了会立马回家看望他们的。
除夕当晚六点多，她点了一桌菜，就为了和爸妈视频的时候让他们放心，她一个人也吃得很好。
视频挂断后，她简单吃了两口当作年夜饭，而后把所有饭菜整理好放进冰箱，便又回书房开始工作。
这万家团圆的时刻，她独自待着却丝毫不觉得落寞，大概是因为本质上就是没有仪式感的人，过年过节过生日，其实她都没什么兴趣，她喜欢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寻常的日子来过，这样的平和让她感到舒适。
七点时，手机弹出微信消息。
原野：【方便给你打电话吗？】
芒早诗不自知地扬起嘴角，眼里溢出欢喜。
芒早诗：【方便啊。】
十五秒后，电话打来。
芒早诗用手指去按接听键的时候，极为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深呼一口气，才开口说话：“喂？”
“吃饭了吗？”
他的声音低而沉地传过来，敲打着芒早诗的耳膜。
她蜷缩进宽大的办公椅，左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头歪靠着椅背，同他闲聊：“吃过了，你呢？”
“还没有，刚到酒店，还在等人。”
不知道有什么好笑，芒早诗轻笑着问他：“那你饿吗？”
“饿的话，你有什么办法吗？”
“你要是饿的话，我就把我的年夜饭发给你看看，馋馋你。”芒早诗开起无聊的玩笑。
原野笑一声，“那你还不如发自己的照片给我，效果会更好。”
芒早诗闻言，眉间连着鼻梁一起皱起，她半真半假地嫌弃道：“你也会说这种话啊？果然，男人都一样。”
原野在电话那端笑起来。
芒早诗突然想起：“不对，我差点忘了，你其实说过好些比这话更惊悚的话。”
“比如？”
“比如，你上次在我家洗澡，脱了上衣，问我要不要摸你……”
“还有吗？”
“还有……我假装在跟高尚交往的时候，你说你可以做偷偷摸摸的那个。”
“就这些？”
“嗯……啊，想到了，我和你在‘TIME’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我开玩笑说要帮你付学费，你说你知道我不是想做慈善的意思，你说你还很年轻，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芒早诗像是抓到了原野丢脸的往事，得意洋洋地重复着他曾经说过的话，试图让他羞耻。
原野默了一会儿后，沉声说道：“没记错的话，这句话我再说，就是第三次了。”
“什么话？”
“我很年轻，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话第一次听很惊人，可随着他们关系的变化，这一次再听，惊人外还有些引人遐想。
芒早诗咬了下嘴唇，原本温柔的嗓音压下了一些，说：“这话，以前说就算了，现在还敢说？”
“为什么不敢？”
“你吹牛要是吹破了可怎么办？”她嘴角勾起暧昧的弧度。
原野顿了顿，哑声道：“要试试看吗？”
芒早诗悠悠转着办公椅，眨眼的速度都放慢，“好啊，有机会的话。”
她说完，电话里安静下来，芒早诗隐约听见他的呼吸声。
没多久，原野轻咳两声，聊起了别的话题：“叔叔阿姨呢？”
从那样的话题扯到了这样的话题，芒早诗瞬间从迷离中清醒过来，眼前都明朗了几分。
她的声音恢复清亮，回答问题的语气都变得像是一个正经的好青年，“不知道，可能在吃饭或者看电视吧。”
“你没和他们在一起？”
“没有啊，我在北洲呢。”
原野惊讶，“你没回家？”
“没，工作都做不完，等忙完了再回去吧。”
“那你现在一个人？”
“对啊，我在工作。”芒早诗并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反过去关心他，“你是回奈川了吧？待会儿是要和奈川的亲戚一起吃年夜饭？”
原野还愣着，思绪仍在她除夕夜正一个人待着这件事上，对于她询问自己的状况，只含糊应了声：“嗯。”
“你周围好像没什么别的声音，你是在外面安静的地方打电话吗？你要不现在进去吧，万一其他人到了，你不在，多不好。”
“没事的。”
芒早诗笑着哄他：“你进去吧，我先挂了，等有空的时候我再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