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身体稍稍往后倾斜,她使劲揉搓双眼,想将面前人看个清楚。
对面人不开口也不离开,只是悄声注视着她。
他熟悉的嗓音像是一把老旧的钥匙,打开了程月心中尘封的记忆。
忘记了吗?好像没有。
可是再怎么仔细回忆都感受不到从前深刻的爱意,程月此刻竟然有些庆幸自己当初的离开。
夜色迷离,嘈杂声四起,帐篷里气氛逐渐火热。树下,皎白的月光被切割成小块,两人就这样站在碎片上,相对而视。
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旧恋人。看着面前光鲜亮丽的男人,她现在只想装作不认识,然后马上离开这里。
控制住晃动的身体,她面色如常的同面前人寒暄,
“谢谢。”
男人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挡着程月的路,
“麻烦你让一下。”
任子意好笑的看着她,“麻烦谁呢?”
程月没心情和他调笑,
“你有什么事吗?你现在的行为算是寻衅滋事你知道吗?”
他嘴角含笑的轻轻往后退一步,紧接着双手做出投降状,
“不是吧,我不过是想和前女友叙叙旧而已。”
程月双眼微眯仔细打量他,脸上控制不住的露出嘲讽,
“背着未婚妻跟前女友叙旧?”
对面人不再反驳。
程月理了理被自己揉皱的衣服,转身往回走。任子意收起脸上的笑意,目光静静追随着她离开的身影。等到人走远,他才转身朝厕所走去,此时陆奕良刚好叼着烟和他擦肩而过。
程月回帐篷以后一直打不起精神,想着明天就要去省城,她干脆跟众人道完别,准备提早回去,
冉怡:“你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吗?”
程月此刻的酒意已经消了大半,“没问题。”
见她神色清明,众人便放心让她离开。她喝下白水清清口,随后脚步往外走去。
陆奕良这边刚回到二楼,就看见李盎身旁坐着一个男人。见人回来,李盎忙开口,
“来来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校友任子意,这次也是跟我一起来地越镇淘金的。”
陆奕良将手中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使劲踩了踩。随后伸手和任子意相握,
“祝你们成功。”
任子意收回被紧钳的手,难耐的甩了甩。
李盎:“不好意思啊,我这哥们以前是打拳的,力气比一般人大很多。”
任子意摇摇头,“没事。”
李盎为他倒上一杯酒,“上次看你朋友圈,是要结婚了吗?”
他接过酒杯,猛喝一口,“没有,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刚分手。”
陆奕良摘下眼镜放在手心,起身,他将板凳推入桌下,“我先走了,店里正是忙的时候。”
看着陆奕良走远,
任子意:“你这朋友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李盎:“他对谁都这样。”
......
程月听着手机里朋友的声音,
“身份证,户口本,个人征信,流水账单,房产证,产调,购房合同......”
“先等等,我记一下。”
“对了,还有个很重要的,购销合同。你要证明你这笔贷款的用途,银行才会放钱。”
程月打开备忘录,一个个记下。
不久,那边又传来声响,
“其实你可以申请企业信贷。”
程月手一停,
“算了,小破厂子本来就要倒不倒的,再背个贷款,底裤都得让人扒没了。”
她刚收起笔记本,林驹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接通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心下不好的念头闪过,程月呼吸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小月,选品被毙了。”
程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跌跌撞撞打开吱呀作响的厨房门,借着孱弱的月光拿起调料台上的醋,猛喝一口,
醇香的酸味过劲儿后便是绵长的甘甜,程月不停咂巴着嘴里的味道。接着又一口一口的将醋往嘴里灌去,酸味刺的她牙齿发颤,泪眼也被激的止不住的流。
发凉的手指不停的擦着嘴角漏出来的醋,她喝醋的动作却一直没有放缓。等到一瓶醋见了底,她才终于罢休。将瓶子扔到一旁,她无力地背靠橱柜,缓缓滑下身,嘴里不停哽咽嘟囔,
“怎么会没味儿呢?我酸的牙齿打颤眼泪不停,连站都站不稳,又怎么会没味儿呢。”
她捂着脑袋,痛苦的蜷缩在地,不知道是醋喝多了还是酒喝多了,刚一倒下,程月的胃里便翻江倒海。捂住嘴巴,她连忙站起身往厕所冲去。
强烈的酸气顺着她的食道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