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街上稀稀拉拉几个人。程月带着任元凯,俩人一人提一桶棕色油漆,走在路上。
“一定要这么早吗?”
“六点不早了。”
任元凯语气愤恨,“街上人都没出来几个,你就拉着我来做苦工,我真是拿一份儿工资,干两倍工。”
他啐了一口,“万恶的资本主义。”
程月一脚朝他屁股踢去,
“升职了还抱怨。”
上次开了一波人以后,厂里临时缺人,几经商量之下,程月还是决定让任元凯顶上空位。虽然他经验少,但好在做事情还算踏实。工资涨了,但岗位却轻松了不少,任元凯也算吃到红利。
“那是我应得的!你不知道那工作,和厂里人打交道根本就不是人做的事!”
程月加快脚步,“不是人做的那你就辞职。”
任元凯小跑追上她,“那是我想辞就能辞的掉吗!”
“我去,你还真想辞啊。”程月佯装愤怒的转头看着任元凯。
“不可能!”
两人吵吵闹闹走到了家家火锅店的门口。
说是一片凄凉,真是不夸张。
门口的霓虹招牌被打碎在地,本来整洁的地上现在堆满了各种碎渣、垃圾口袋。夏天气温高,口袋里的东西早已发酵,阵阵恶臭飘散,再上前一步,程月感觉自己快要被熏吐。她捂着鼻子,用脚踢着地上的东西,好不容易开出一条路,她抬头望着上面的招牌,
家家两个字不知道被什么脏东西掩盖,再往下,原本棕色的卷帘门现在已经被五颜六色的泼满了油漆,上面还被打着一个一个红色的大叉。
刺眼,程月从来没有感觉红色这么艳丽这么刺眼过,她双手发抖,眼睛被刺的睁不开。
任元凯在旁边怒火冲天,“这他妈谁干的啊!这这这。”他用手上的滚轮不停地翻着地上的垃圾,
“什么人呐,这么狠,下手这么贱。”
程月声音低沉,“小凯,多叫几个人,叫他们带上独轮车,还有一些清洁用品。”
“好。”
程月抬头看了一眼招牌。随后她提起手机,给镇子里的熟人打去了电话,
“对,定制一个,名字就叫家家火锅店,家庭的家。立式的放在门外面那种,不要带灯管的,最简单的那种招牌就行。好,谢谢叔。”
……
等了半个小时,众人姗姗来迟。
一共三四个人,全都是任元凯的朋友,有厂里的人,也有街上修车店里的员工。大家伙提着各种工具,铲垃圾的、刷漆的、还有洗地的。众人来了以后,说干就干。
日上三竿,街上人逐渐多了起来,上班的,散步遛狗的,大家赶路之余都匆匆晃了一眼这里。
程月正拿着刷子刷墙,对面的小巷里,一个拿着蒲扇,穿着背心的大爷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他一张口,声音断断续续的,夹杂着隐隐怒气,
“哎呀你们这群年轻人,终于舍得收拾了,也太臭了这地方,前几天熏得我们周边的邻居窗户都不敢开。”
他语气不轻,程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好意思啊大爷。”
“什么时候再开门啊哥哥。”
任元凯站在一旁,一个小学生制服的小朋友扯了扯他的一角。任元凯噎住,询问似的看向程月......
程月微笑,“今晚就开门哦。”
众人停下手上的事,看着程月。
“看我干嘛,肯定来得及啊。”
大家从七点一直忙到中午,中途因为油漆不够,任元凯还回去了两次。原本损坏的招牌被取下,连同着垃圾一起被运走,地被刷洗了四五遍,三次泡沫,两次消毒,整个街道,现在就这里最光亮整洁。
收拾完后,大家坐在梯坎上抽烟。
任元凯:“那不是来不来得及的事,这是你的店吗?你说开就开。”
程月:“我都帮他收拾了,不开还等什么。”
任元凯:“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程月:“我要是讲道理,你早就被踢出厂子了。”
任元凯:“每次说不过又扯到其它地方去,这就是我们敬爱的好厂长。”
程月:“扣工资。”
任元凯:“凭什么扣我工资。”
程月神色平静,淡淡的抽一口烟,“凭我是你敬爱的好厂长。”
辩过嘴后,大家又一起围到卷帘门前。
前面的男人看着锁孔,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他神色犹豫,“真的要撬吗月姐。”
程月点点头。
“可是这算入室盗窃吧。”
“没事,放心撬。”
任元凯一脸为难的站在旁边,“月姐,兄弟伙些都是翘了班来帮忙的,不干正事就算了,万一撬锁给撬进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