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紧张吗?”柯离帮伊水整理繁杂的发饰,一一簪上头。
梳妆完毕后,柯离尽管每天都与公主相伴,早已习惯公主的美貌,然而此刻她还是不禁愣了神。
淑妃本就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如月如露,不似凡人,却似仙人,太浓意远淑且真,封号淑妃。即便淑妃的母家获罪,圣上对淑妃却与以往无二,位分都不曾降过。
伊水外貌神似淑妃,不动声色时似是那月下孤傲蒹葭,可五官却随伊亭,动态明媚大气,灼若破晓芙蕖出绿波。平日里伊水多穿清新淡雅之色,显得乖巧可人,如今却是她第一次穿红色,更衬的肤若凝脂,整个人好似在发光。
柯离还在愣神之际,就见那仙女开口,
“紧张有什么用,能替我去嫁人啊。倒是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伊水望着镜中的柯离,一撇嘴。
柯离回过神来,心想公主这嘴跟脸还真是不搭。
“那公主也莫要再问了,还是那句话,公主在哪奴婢在哪。”
伊水虽决定不了其他宫人,但把柯离从和亲队伍里摘出去还是能办到的,可柯离甚至以死相逼也要跟伊水一起去,如今快要出嫁了伊水也还是不死心,想让她留下。
柯离怎会不知,这次和亲怕是凶险,但就因凶险她才不能让伊水身边连个可信之人都没有。
这和亲流程甚是繁琐,伊水一套下来,肩颈酸痛不已,等坐上离京的马车,脑子才从这礼那礼里面缓过来,感伤逐渐涌上心头。
她偷偷地掀开车帘往后看,高耸沉重的宫墙上有一排人,她试图辨认出淑妃和哥哥伊善,却因为越走越远,怎么也看不清脸,到后面连宫墙也模糊起来,她才发现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十七年从未离开那四方天地,呆在里面时觉得处处憋闷,真的走了,又开始想念里面的一草一木。
她正一人伤春悲秋,就听见马车外有一少年声:“父王有话让我传达公主。”
伊水还没搞清楚是谁呢,马车帘就突然被人撩开。伊水连眼泪都来不及擦,又被这人身上不知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眼,眼被刺的闭了起来。
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人钻了进来,毫不见外的坐下,又慌慌张张的想站起来,却因为马车太矮撞了一下,半弓着腰行了个不三不四的礼又坐下。
赫尔丹对自己那副莽撞样子尴尬着,却发现伊水根本没看见,闭着眼呢。
而且伊水皱着脸,神色不虞,还以为是她眼睛不舒服,忙凑过身去,“公主,你眼睛——”
伊水一听这人丁零当啷的要往上凑,立马睁开眼想阻拦,却被眼前的大脸吓一跳。
一双瞪大的螺青色眸子嵌在眼窝,让她想起御花园西北角的一处荷花池,幽深但又清澈。她从未见过鼻梁如此高挺的人,但因整张脸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反倒是出奇的和谐。
赫尔丹也被伊水突然睁眼一惊,伊水眼周泛红,仿佛刚刚哭过,眼中洇着一股水色,宛如西域的琉璃瓶般澄澈。被这等美人噙着泪望着,便是心肝也舍得递出去。
赫尔丹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眼睛……眼睛……”可真好看。
伊水缓了过来,发现闯进她马车的是个乌延人。看年纪不过十七八,扎着高马尾,一堆小辫子垂在胸前,每根辫子上还扣着银环,头上还带着红玛瑙抹额,一袭红色锦衣,竟是金线绣的,腰上还挂着黄金腰链,坠满了小金饰,怪不得那一瞬间那么耀眼,穿得竟比我这个新娘还隆重。
“怎么连姓名都不曾说一说,就直接进了本公主的马车?”
伊水心想,乌延人长的倒不似传闻中那般青面獠牙,不知礼数倒是真,她还没让他进来呢。
赫尔丹察觉到伊水有些不高兴,暗自懊恼,屁股刚抬,可被撞的头顶还隐隐作痛,又默默放下,抬手行了乌延的礼,学着夏朝的强调说。
“在下赫尔丹,乌延四王子,见过公主。方才怕公主身体有佯,这才着急了些,望公主见谅。”
他就是四王子?!单看脸她倒是不亏。
伊水有些拿不准他来干什么,怕外面人起疑,一边用冷冷地语气问:“那王子前来,所为何事?”一边用眼神示意他坐近点。
那赫尔丹跟个呆头鹅似的,伊水眼神示意了好几遍,赫尔丹先是不解,然后有些不可置信,那眼神仿佛在问:我??
伊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皇兄怕不是蒙我,怎么感觉有点缺心眼呢。
她用口型示意赫尔丹坐过来,赫尔丹这才目不斜视的坐到了伊水的同侧,先是高声说:“父王,让我传话给公主。”给外面的人听。
然后往伊水处偏头,小声说:“我安排好了公主的替身,混在此行的宫女里,嘴角旁有一颗痣,到驿站的时候你寻个由头,跟她单独见。”
伊水轻轻点头表示明白,等着他离去,左等右等这赫尔丹跟到自己家似的,坐定了。
伊水顶着满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