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瞬间，看到他慵懒俾睨的眼眸，小厌就已确定：
这个人在很远的地方就已经发现了自己，没有打算收敛就罢了，居然仍逗猫逗虎一样等她走近再说。
发现了有人路过还偏要拦下来。
根本说不清他怎么想的，或者是恶趣味在哪里。
施别盛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拿着手里挂着的电话，似乎并不意外，神色没什么异常，甚至称得上难得耐心而温雅。
挂断电话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动机，唯恐她看不见似得，他示意性地向她招了招手。
“……”
小厌果断地下了逃避的决定。动作自然地把拖把重新捡起来，一言不发地转头离开。
她走得很快，步伐沉稳，身影却澹静如水，似乎刚才的麻木只是转瞬即逝的错觉。
然而没走两步，施别盛修长的身姿三两步便越过她。
保持着礼貌克制的距离，他的手提醒意味地、轻微地拉住拖把的尾端。
感受到后方的阴影，小厌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认真地看到她的正脸，施别盛略略微怔。
这是一张清丽冷感的脸。
五官温隽，清冷的眉眼，深邃的黑瞳冷得如冬日的冷泉。
她冷淡地看着他，微微压着唇，站在台阶上瞰视的时刻，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冷漠。
倒不是说是光线或者其它的关系才在此刻导致这种视觉上的偏差和冲击。
而是先前她总是展现出一种黯淡的默默无闻，就算五官平展地展示出来，看到隐藏的灰度，也就像接受到什么信号般漠然地移开视线了。
而现在…就像把照片褪色的数值调高。一下子就传递来无法忽略的冷感。
让人无法移开眼睛，甚至……有些被压迫的盲感。
被压迫？
仅仅是这样对视而已……？
他甚至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下一秒小厌就露出了自然疑惑的神色，微微偏头，冷冷唤了一声：“会长？”
啊…
装无辜？
施别盛挑眉。
“下午好，”他的声音清冽，挂着那抹一贯是不知是讽是诮的笑，“小厌。”
小厌头疼地看着他，面上却一派清和，甚至露出冷漠的倾听模样，等着看他想说什么。
作为谷依然的跟班，小厌跟她一起见过施别盛几次，少女一直担当沉默的跟班A，站在很远的地方等着，根本没跟他说过任何话，甚至是第一次确切地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显然他记性不错。能叫出她这个简单好记的名字。
在小园林的对视二人都不傻，按照他闲适拖慢的尾音，应当是发现了她一段时间的，双方心照不宣，想不出什么暧昧的背景色。
于是她把拖把从他手里不动声色地拽出来，抵在旁边的墙壁上，疏离地点点头，示意他无妨，有事就在这里说。
凑得近了，施别盛闻到她身上衣物传来的淡淡梅果香精的味道。
这是一种很平价的洗衣液，由生活部统一派发，因为晾晒后会散出廉价的香味，学校住宿的女生多不使用。
小厌神情淡然地问他：“会长，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施别盛的视线扫过她冷淡的眉目，似乎被她这番模样逗笑了：“刚才在那边看到你——”
小厌配合地点了点头，淡然寂冷。
“其实会长，我稍后有点急事，约了会面，而且我今天还要值日。”
小厌晃了晃拖把，道：“我并不知道会长所谈何事。”
“这样啊……”
少公爵看着她，缓慢地挑眉，那副锐利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看人时，让人想到阴冷的狐狸。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跟班一直都很冷淡，很少笑，跟在依然身后的时候让人产生一种矛盾的“很冷又很乖”的错觉。
而且……很熟练。
完全和适才生人勿近的冷淡气质判若两人。
温和的时候倒像无害清冷的冰花。
这种能够不着痕迹又不突兀地转换……可不是她平日里看起来那样默默无闻能够做到的。
“不记得了？”
说这话时，施别盛这张脸实在是有欺诈性。
一双冷峻的眉目单看清冷慵懒，却偏偏要总挂着冷，那双狭长的凤眸微微弯起时，难免地似笑非笑的几分讥诮，教人要被冻透了。
此刻，他的拇指抵在薄唇中央的唇珠上，意味不明地出声：
“没事，我记性也不太好，也记不太清……”
少公爵弯下腰，含着笑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女，冷漠锐利地开门见山，直击痛点。
“喂，你刚刚…抄近路了吧，如果我们稍微调下监控的话，你能记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