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我们坐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随着《难忘今宵》熟悉的旋律响起,我的哈切也一个接着一个涌在了嘴边。
囡囡精神十足,窝在我和任延光之间舒服地摇尾巴。
我的头一歪,靠在任延光的肩膀上睡着了。
也没有完全睡死,还是可以感受到任延光的动作。
他将我一下子打横抱起,我的头抵在他的胸膛间被他稳稳托住。
他的声音很小:“嘘,囡囡,不要吵。”
当我的头沾到柔软的枕头时,我就彻底睡死了。
睡死之前,我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他将我散落在脸上的头发别在耳后,一个很轻的吻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这个吻太轻了,小心翼翼到一点重量也没有,像是我的错觉而已。
他轻声呢喃:“囡囡,新年快乐。”
随着那句“新年快乐”的消音,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那些尘封的往事。
懵懂的小女孩站在人群里,哭天抢地的嘈杂声将她团团包围住。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她的父亲死了,死于烂醉如泥后的一次摔倒,栽在地下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她在陌生的人堆里只看清了母亲那双熟悉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并没有悲痛,而是如释重负之后的淡漠和快意。
她从那天开始,就跟着母亲一起生活了,爷爷奶奶嫌弃她是个女孩,不要也罢,迅速地从堂伯家过继了一个男孩来。
她攥紧母亲的衣角,小脸在寒风中被吹得通红,母亲并没有给她什么保暖装备,她身上的衣服也单薄且破旧。
“一个拖油瓶”,这是她从别人的闲言碎语里,听到有关自己的定义。
后来,母亲也改嫁了,继父家有一个男孩,捣蛋且调皮,总是爱捉弄她。
她经常被夹在书里的虫子又或者是故意洒在她衣服上的墨水给弄哭。
她和母亲诉苦,母亲也只是笑着对继父说:“兄妹两感情好,才这样互相玩闹的。”
母亲的目光扫到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警告以及几丝厌恶。
她的长相肖似父亲,这就是她的原罪。
得意洋洋的男孩坐在继父的腿上,冲她做了一个鬼脸,母亲笑着捏捏男孩的面颊,夸着他聪明懂事。
或许就是从那天开始,她便明白了什么事情只能靠自己。
她开始反击,将老鼠放在男孩的书包里,又或者是悄悄给他使绊子。
这么做的结果,只换来了母亲的暴打,她被迫在男孩面前低头认错。
母亲拿着糖果哄着男孩,而那只给男孩擦眼泪的手,就在几秒前,将一个耳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这一句话在脑子里反复响起,如同山崩海啸,裹挟着透骨的寒意让她呆呆愣在原地。
她开始变得沉默,变得对什么都不在乎,包括自己的生命。
真正让她选择死亡的导火索,来自于一次偶然。
那天屋子里只有她和继兄两个人。
继兄邀请了几个要好的朋友来家里玩,自己则出去买饮料。
她讨厌那群男生吵吵嚷嚷的声音,索性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但是隔壁哄然大笑的声音实在太大了,混合着无数句不堪入耳的脏话吵得她头疼。
她实在忍无可忍,放下了手上的书本,打开了房门。
隔壁的门没有关,几个男生围着电脑正嘻嘻哈哈地讨论,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浑然不知道她的到来。
她看清楚电脑上的影像之后,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里翻涌,千万只蚂蚁顺着脚踝,一点点侵蚀啃咬着她的骨肉。
灵魂浮在上空,身体只余白骨,空洞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切。
电脑屏幕里,是她正在房间换衣服的场景。
影像上还清楚地跳动着拍摄的时间,一下,一下,仿佛她正在流逝的生命力。
她笑了,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里被人安装了摄像头,是最近,还是早就在她步入青春期之后?
有男生笑着伸出手,手指指向她在屏幕里的身影,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其他人纷纷哈哈大笑。
她没有哭,她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客厅茶几上那把削水果的尖刀。
曾经她想要用那锐利的刀锋割破自己的手腕,而现在,她想杀了他们。
门“吱呀”一声打开,是买饮料回来的继兄。
四目相对间,继兄并不惊讶,只是冲她嬉笑道:“呦,被你发现啦?”
她没有说话,空气似是凝固。
继兄用着毫不在意地口吻说:“我和我爸爸早就把你看过几百遍了,你不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