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冰冷刺激的触感并不致命,却一次又一次,逼得他几乎发疯。
是谁将他绑到这里的?他不知道,他在三流酒吧里,刚给一个妙龄女郎下了药,在她从厕所回来之前,悄悄退到两桌之外的地方——一个隐蔽的、很难被人发现的角落,正专心致志地盯着女郎的身影,全身血液因为对“即将到来“的画面的意.淫几乎沸腾,快.感在精神刺激一波波地到来……
他吸了口烟来让自己冷静。
但他还没有看清楚女郎有没有饮下那杯酒,眼前的世界忽然旋转,头疼欲裂……
等他醒来,便已经到了这里,身.体被绑得死死的,肌肉酸乏无力。
钟嵘知道,自己是被下了药了。
是那根烟,还是烟之前的那杯酒?甚至是更早之前的一块槟榔?又或者是一种注射性药物?钟嵘并不知道自己具体是在哪里跌了股,但他可以说出七八种能够导致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的药物——原因无他,他用过的太多了。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次,幕后操控者,是谁?
光线很暗,他并不能看清这个地下室的全貌,这仅有的一点光线似乎是被人刻意调控过,他只能看清头顶的那一片小小的天花板,以及水滴是如何滴落到他眉心处——老天,究竟是谁想出这样的法子?他快被这水滴搞到疯掉!
天花板上似乎有什么生物攀附,像是老鼠……是老鼠吗?不,老鼠在上面带不了那么久,应该是蝙蝠吧,说起来,蝙蝠汤还蛮鲜的,他上个月和老拐去山里头搞了两把野味吃,现在人民的日子越过越好,但像他这种小学没念完又有前科的人,一般来讲,还是只能活在社会底层。
但钟嵘不一样,他是槿城有名的大老板顾长亭的远亲,顾家本是有名的大家族,但家族纷争,顾长亭出来闯江湖时,算是白身,年轻时黑白两道通吃,身上疤痕不胜其数,又娶了个极为能干聪明的妻子,夫妻两人都是极具眼光与狠劲的人,做生意置家业,创下偌大家业来。
只是夫妻两人都不是温和慈爱的性子,忙着事业,早年对子女都不怎么上心,极不耐烦,女儿顾夜歌托儿班补习班从幼儿园上到初中——初中后她被送到S市读高中,吃饭跟着公司食堂吃大锅饭,接送交给员工——如钟嵘。女儿占有他们时间最多的是期末——夫妻二人在槿城算得上出众,所以觉得女儿也必定得是人中龙凤,否则就是不配活着,顾夜歌幼年时性格沉默内向,成绩偏科严重,总成绩不如人意,常被夫妻二人扒光了衣服拎着鞭子抽打,开车载她到河边大骂:“世界上这么多人死,你怎么不去死?”“跳下去啊,考这么差,你也有脸活着?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东西,生你时就该掐死你!”
但又极爱标榜自己有多爱她,买来天价洋娃娃套装给她——尽管她一再表示过自己根本不喜欢娃娃,都知道顾夜歌喜欢阅读但只会在她生日时让她选购一本书,以至于她只能在网络上的盗版网站看完“中学生必看的100本世界名著”,因此还常常被斥责“整天趴在电脑上”。顾夜歌养了三株玫瑰,从种子养大,花盆渐渐不够玫瑰生长,于是人人都知道她想要个花园,他们花几十万建了个空中花园,买来数种名贵植物,将花园填得满满的,可还是因为买的植物太多,花园没有足够的地方,所以死了大半。建花园时工人觉得她的玫瑰有点挡路,于是和顾家父母请示,顾家父母大手一挥,将顾夜歌的玫瑰全部折了做肥料。
她像是个公主——君主立宪制下的公主,只起到吉祥物的作用。
想到顾夜歌,钟嵘有些失神,说起来,幼年的顾夜歌,是真的极漂亮,粉白皮肤细致如瓷,长睫毛大眼睛,像混血,但更精致矜贵,挨打时,眼睑微红,粉唇微肿,含泪的黑亮双眼睁得大大的,泫然悲恸,却又极倔强,冰雪般的肌肤上道道红痕……
顾家是典型的地头蛇,财富资源放在S市不算什么,无人知晓,但却足够在槿城潇洒,人人都给三分脸面,钟嵘少年时就辍学跟着顾氏,尽管也没真正干成什么事儿,但这么多年下来,也有几分老臣情分在,顾氏给他的福利丰厚,他也因此,在槿城获得滋润自在。
直到这个时候,钟嵘其实还完全没有想到,可能是那个小女孩操纵了这一切,令他身陷囹圄。
原因无他,他得罪的人太多,上个月,他还因为和有夫之妇上.床,拿对方的钱嫖.娼,被夫妻俩发现,被人绑了暴打一顿,放话要断他胳膊,还是顾家替他交的赎金。
况且,相比于他干过的其他事,在他眼中,压根没有真正侵犯过的顾夜歌……对方来报复他?凭什么?疯了吗?
很多时候我们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一些生物,比如在钟嵘的眼中,顾夜歌拒绝了他的求欢已然是匪夷所思——有些人的自信就是强到如此近乎无耻的地步,是必然会后悔的事情,报复,这完全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时光消磨掉他的意志,水声滴答,眉心冰冷的刺激,一次又一次的恐惧,让他濒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