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序宫外的私宅灯火通明,好在姜岳离开后她就将这宅子里的下人都遣散,现下宅子里都是萧乘渊的人。
李福忠烧好热水端进屋里,绞了帕子掀帘走进来,看到姜时序时面上沉了沉,低声道:“殿下,奴才来为您处理伤口。”
他一走过来,姜时序便只能让开。
察觉到李福忠对自己的态度不善,姜时序抿了抿唇,手指不自觉的攥了攥衣袖,试探着开口道:“福公公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
李福忠压根不想开口,拿眼斜着瞧了瞧她,半晌后才摇了摇头。
她知道李福忠心里不痛快,之前在遇刺时他不顾惜自己的性命救自己是真情实意,可她害得太子受伤,那便另当别论。
在他眼里,太子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哪怕是他自己的性命。
察觉到她的情绪,萧乘渊半侧着身和她相对,语气轻盈的逗着她,“去梳洗一下吧,脸花的像只猫儿似的。”
被他这样一说,姜时序面上赧然,勉强的挤出个笑意后掀开帘子退到外面。
萧乘渊身上的伤虽未伤及要害,但看着骇人,李福忠擦拭伤口上药时大气都不敢喘,要不是在太子面前不能失了体面只怕他都要倒吸两口凉气才行。
太子不开口,气氛便有有些肃寂,李福忠掂量着是因为他刚才的态度。
手上的动作未停,直到将布巾系好后,才试探道:“殿下觉得如何?”
萧乘渊脸色虽冷,但知道李福忠的心思,勾着唇角轻嗤一声,“李福忠啊,你跟在本宫身边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这话说的不重,可李福忠却像是被人打了一嘴巴似的,臊着脸应道:“殿下教训的是,是奴才失了分寸,还请殿下责罚。”
“责罚你什么?”萧乘渊抬眼看向他,瞅见他手上的血皱了皱眉,叹道:“快去洗洗,你为本宫的心思本宫都知道,只是这事本不怪她。”
“出去吧,去叫陈里进来。”
李福忠端着水盆从屋里走出来时瞧见守在门外的姜时序。
纸窗上透出昏黄的光,忽明忽灭的映在她的脸上,夜风拂过卷起她鬓边的碎发,看上去冷清又倔强。
面上素净是梳洗过的样子,只是不知在此处驻足多久才又被风吹乱。
李福忠将水盆递到姜时序手中,转身朝着陈里揖礼道:“陈将军殿下召你进内议事。”
陈里不明所以,隐隐的觉得气氛微妙,朝着两人点头示意后才走进去。
姜时序就这么拿眼瞧着李福忠,水雾似的眸光落到满是血污的水盆上,担忧的蹙紧眉头,“殿下怎么样了?”
姜时序向来守礼,此刻却没有守着礼数,语气焦急,李福忠咽下怨怪,开口说道:“殿下伤的并不严重。”
他的目光随着她一道落在水盆上,又抬手接了过来,补了句:“没有姜侍史想的那般严重,不过此时殿下正要和陈将军议事,不知道还要多久,殿下没有旁的交代,姜侍史去歇着便是。”
姜时序整了整衣裙向他行了个大礼,“福公公大恩,奴婢铭记于心,结草衔环以报。”
闻言,李福忠笑了笑,倒是比平日里的刻板老成的模样更稚气些,“咱家救姜侍史是真心所为,亦是不想主子担忧,姜侍史不必挂在心上。”
他这话说的诚恳又疏离,既让人挑不出理来,又将救命之事说的云淡风轻。
姜时序明白他心里还是有气的,便没再说什么。
萧乘渊和陈里议事不知还要多久,姜时序便在旁边的屋子里对付一夜。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萧乘渊和陈里边说边从屋里走出来,走到门口时萧乘渊脚步微侧,目光落在隔间。
“去吧,本宫回宫之时此事务必要办妥。”
说完,萧乘渊挥了挥手,提步往隔间里走去。
屋内的烛灯早已燃尽,一室幽深,唯有门缝里泻进来的一缕微光,映在姜时序的脸上。
萧乘渊走过去,倾身凑近又动作轻柔的将自己的外袍盖在她的身上。
一夜风波,姜时序没有醒只是缩了缩身子发出一声嘤咛,随即反应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太子近在眼前。
她本该警醒着,没想到睡的这样沉,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恐慌,猛地起身披在身上的外袍也随之滑落,她手忙脚乱的把袍子拢紧在怀里,不由得的松了口气。
萧乘渊勾着唇没有说话,朝她伸出手,姜时序不敢就这么将袍子递还回去,赶紧扯开替太子重新披上。
姜时序手心出了汗,系带子时手指发涩,弄了好几次才将带子系好。
萧乘渊垂眸看着她那比樱桃还要红艳的唇被咬的发胀,突然用指腹轻揉两下,声音极轻的说道:“别咬,放松些。”
他一向说话如此,姜时序也早已习惯,可今日不知怎么的,这话听到耳朵里就像是带着火星子似的让人觉得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