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
冷清许久的府内今夜人进人出，只是府中上下一片白素，时不时传来的痛哭声透出其中的凄凉。
老夫人被搀着不断抹眼泪，平时见不着人的大公子苏列今年也一直留在府中忙上忙下处理着事情。
朝中的大臣拗不过皇帝，也或许是明日苏项之子就要被送往燕国为质，几个跟苏项交好的大臣定夺的当夜就往将军府上赶，诉说着同情与愤怒，以此来向皇帝抗议表达他们对这件事的不赞同。
苏列带着几个孩子站在老夫人旁边，时不时接待着前来的人。见来的人已经差不多了，他扭头看到母亲憔悴的面容，忍不住开口：“母亲，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老夫人拿着帕子抹抹眼泪，吩咐着旁边的几个孩子也去睡觉，临走前却特意看了一眼苏怀彧。
苏怀彧懂事般露出笑容：“祖母不用担心，怀彧会做好自己的事的。”
“怀彧，你也去休……”
“伯父，我想去跟父亲说说话。”
苏列想再开口，却见自己的侄儿神情脆弱，只得嘱咐旁边服侍的下人一句：“记得提醒小公子早点休息。”
“是。”女子低头应允，看了一眼苏怀彧。
小公子自记事以来便通情达理，不争不闹，她以为他端的一副温文尔雅的公子范儿，毕竟老爷少时也不是没有整这么些讨人喜欢的“招数”。虽然现在小公子才十三岁，但他身为将家之子，在外面传出罗家哪位公子又惹事了、独孤家里哪个又打架了的时候，他却几乎除了上学和请教夫子问题，就是在老爷的书阁中待上半日。
同样是苏家的孩子，却只有他一人内敛少言。可这般懂事却没博得老夫人疼爱。
若梅看了一眼前面的少年，忍不住再次低头琢磨。
似乎是在小公子五岁生辰那年？
她记得当夜过后，一向疼爱小公子的老夫人便对他变得格外冷淡。
李夫人倒是没什么变化，一直对小公子不冷不淡。难道……小公子不是夫人的孩子？不对啊，那怎么可能，夫人将军那么恩爱……
若梅好似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但及时停了自己不该有的想法。她活了三十多年，在苏府就有三十年，知道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何况这些事情都不是她能知道的。
再抬头，已经到了祠堂，小公子却道他一人进去就好。
若梅只得留在外面候着。
踏进里面，苏怀彧脸上脆弱的神情转瞬消失，他注视着父亲的牌位，眸中不见悲喜，只是面容稚嫩白皙，让人一眼就看到了他眼下乌黑，显然是没怎么休息。
“父亲。”
安静的堂中响起轻语，又沉于黑暗中。
直至深夜，一阵一阵的凉风吹来。
若梅耐不住进去查看，只心疼的看到小公子已经累得伏趴在地上睡着了。
“真是……可怜的孩子。”
……
苏怀彧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
他推开门，洗漱完后带着小厮来到前院。
正在指挥着下人准备东西的苏列扭头发现侄子呆呆的站在那里，忍不住生气地朝一旁的下人呵斥：“怎么没给小公子换好衣服？”
跟在苏怀彧身后的小厮立马跪下来认错：“是小的该死，小的立马带小公子去更衣。”
苏怀彧道：“伯父别生气，是我不习惯他们帮我，一时忘了换。”
苏列听罢，脸上立马变成慈爱的笑容，点点头，似是想起什么，一拍脑袋，懊悔道：“大伯都忙昏头了，忘了告诉你，你娘她们待会就到，你把衣服的事往后放放，先去吃点东西吧。”
“好。”
……
已经半年多没见过她们了。
苏怀彧才吃几口就没了心思，他来到大堂，几个少年围过来叽叽喳喳打招呼：“弟弟！”
他对他们扬起笑容回应，仿佛也有了活力，却没同他们过多交谈，反而向祖母问安后安安静静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其中年长的孩子明白外面的事，他们有些担忧的看着苏怀彧，又时不时向外面张望。但苏怀彧此时心中却有些紧张，微微紧绷着身子盯着门口，似乎是在憧憬什么。
老夫人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叹了口气，也不忍再指责他什么。
半年前大儿子苏项在战中去世后，自己悲痛之下迁怒于他的母亲李怀素，好在楚洛月将她接到安宁府中，看在她安宁公主的面上，自己终究是没有太过老糊涂。
但老夫人实在无法理解，她们一个正妃一个侧妾，是怎么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如亲娣的。
老夫人看向苏怀彧的脸，金雕玉琢，安静可爱，性子也惹人喜欢，自己其实是很喜欢这孩子的，只是……
老夫人暗中叹了口气。
时间不断流逝，要来的人却还没来，其他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