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转如同白驹过隙,彰显岁月匆匆 ,若曦坐在御花园一角抬头望见天空又一次落下鹅毛大雪才猛然惊觉自己已在这紫禁城中不知度过了多少年。
“玉、”玉檀。
她张口的一瞬间,才想起对方已经不在了,恍惚两秒,她叫出另一个名字:“玉锦。”
宫女从身后站过来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询问:“姑姑,有什么吩咐吗?”
“四爷…皇上今晚回来吗?”
玉锦迟疑了一会儿才如实禀告:“回姑姑,今日是初一,万岁爷要去皇后娘娘那边,多半…不回来了。”
还说什么多半,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若曦低声应下放空思绪,现今的皇后娘娘就是当初的四福晋,为人和善端庄典雅,不因她如今身份难言折辱于她,也从不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对于四爷去那里,她没什么好嫉妒的。
她只是在想,不是宫女也不算嫔妃,身份独特却也没有名分的她到底算什么呢?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一开始的她又是什么样子……
“张晓!”
一道清脆的女声传入耳中,若曦猛地抬头朝方向望去,是历经苦楚之后便从未有过的目光灼灼。
但见到只是两个宫女在边走边打闹着路过御花园,她的目光又陡然暗淡了下去,她看向身边的玉锦:“她们是?”
“回姑姑,是今年新入宫的小宫女,因略通厨艺被分配在御膳房打杂,两人为亲姐妹,皆是汉女,一人名叫章衣,一位名叫章小。”
“哪个张?哪个晓?”
“文章的章,大小的小。”玉锦之前去御膳房取菜时碰巧遇见过,这次也碰巧答了上来,若曦突然问她这个她便有些紧张,怕对方认为自己被冲撞了想要责罪。
但若曦只是平静的点点头,不再言语,静默半天后她又张嘴提点了两句:“你去和她们说一下吧,下次音量小一些,别惹来祸端。”
“是,姑姑。”玉锦弓腰向若曦示意,随后转身走过去。
若曦看着玉锦叫住她们两人,没多久那两人看过来,远远对她行了个礼后离去,玉锦也回到了她身边,她没再说什么,只是起身担担身上的雪,回了寝殿。
夜晚时分若曦睡下没多久便发了高热,她迷糊间不忘示意不要把四爷找来,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漫长的黑暗中无数回忆闪过,有关张晓的过去种种,有关马尔泰若曦的这些年。
“若曦……”
不,我不是若曦,我是……我是谁?那我是谁?
她眉头紧蹙,口中不断呢喃:“我是谁……我是……我是……”
“若曦!若曦!”
她猛地睁眼起身,又因虚弱无力向旁边倒去,一双温热的大手稳稳扶住了她,将她放在怀里,她扫了一眼,是四爷。
她想起身行礼,四爷按住她没让她动,同时充满担忧地说她:“是不是做噩梦了?下次见下雪就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你刚流产没多久本就身体虚弱,这一烧又昏迷了三天。”
是啊流产,她被八福晋刺激流产,而后八福晋被要求休妻,最后自焚,她和十三爷赶去救人却晚了一步,和八爷吵了一架回到宫中。
但对于那个失去的孩子,她在悲痛之余又感到了难言的轻松,就像是被给出了答案的选择题,她开始觉得,有时候做一个一无所知的傻瓜,被推着往前走也没什么不好。
那是场意外,却也不只是意外,是挑拨,是两个男人的博弈,是八爷对四爷的报复,也是八爷对她的成全。
只不过八爷没想到最后的代价如此沉重,他失去了最在乎他的人,她想她是佩服八福晋的,即使她们从初见就势如水火。
从她坚强支撑起尽显颓势的八贝勒府那时候起,从她代替八爷出席春节拜年的那天,从她拿着批评春联面不改色的那一刻,她是佩服那个女人的。
八福晋爱得热烈诚挚毫无保留,且无怨无悔。
可是她做不到。
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
若曦垂眸敛下眼中复杂的神色:“抱歉,只是很久没有认真看过下雪的景色了,一时有些入神。”
她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我做梦了,梦见了过去,想起了咱们初见的时候。”
“是啊~有些人冒冒失失就冲出来寻死,我要是没拉住马你现在可早就不知道在哪了~”四爷笑着调侃。
“那样也挺好……”
“什么?”若曦声音太小了他没听清。
“……没什么,你今晚留这吗?”若曦侧头看着他的喉结。
“……抱歉若曦,我以为你今晚不会醒所以答应了年妃,去之前我来看看你。”胤禛迟疑回道,随后像是知道这种话对她来说听着不好受,他很快转换了话题:“这几天你昏迷不醒,十三也很担心你,明天我叫他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