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蒙蒙亮,刘平和云英就被催促着上路。
皇帝有令,必须要在一个月内到长安。盱台国距离长安足足有两千里,要想一个月内到,必须马不停蹄,日夜兼程。
从小到大,刘平没有出过远门,更没有在马车上颠簸这么长时间。二十天下来,她已经在死的边缘。
卷起车帘,刘平看向车旁正策马前驱的司马季。他早已换下了青色长袍,穿着一身红领玄黑的便服。脸上已经风尘仆仆。
一路上,司马季和十几个骑兵护送左右,在马背上可比马车里坐着更加难熬。距离长安还有五百里,马已经跑死了七匹。
“司马大人,我们停车休息一会吧。我看大家都累的不行了。”刘平说道。
“万万不可,误了陛下的期限,我们这些人罪责难逃。”司马季并没有转头,看着前方说道。
“可你们都已经快撑不住了。”刘平看着司马季额头上的汗,以及其他马上的士兵,握缰绳的手都在颤抖,大家的确已经精疲力竭.二十多天来,每天只在夜晚休息两三个时辰,早已超过人的极限。
“你不是说到了长安,皇帝陛下要封我为公主?大家现在停下来休息,误了期限我担着。”刘平不容置疑地说道,“这是我的命令,司马季。”
再这样跑下去,马都能累死,人也会。
听见刘平这样说,司马季只好让大家勒马停下。
此时已经到了颍川郡,司马季将车马停到颖川河旁。
这片河域风景秀丽,水草也充足。
刘平看着河面发起了呆。
“司马大人,你知道我和亲的人是什么样的吗?”看着正在喂马的司马季,刘平忍不住想和他搭话,她也确实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乌孙国国王。”司马季回答道。
“这我知道,你知道那乌孙国国王长什么样吗?”刘平好奇地问,“是多大年纪,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微臣……不知,想必国王都是气宇轩昂的。”司马季低下头继续喂马,他在撒谎。其实他很清楚,那乌孙国王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王后都死了好几个。
司马季是武帝身边最受宠的谋士,更是负责往返西域各国传达机密文书,那乌孙王他是见过很多次的。
眼前的少女青春靓丽,正微笑着看着他。真的太像了,有那么一刹那,她就是曾经那个自己想护一世周全的女子。
此刻,他的心充满了愧疚和不忍。
挑选宗室女和亲,正是他司马季给武帝提的计策。
他对不起眼前的女子,可为了大汉边境的安宁,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那……到时候,司马大人也会一起去乌孙吗,”刘平小声问道,此时她的脸有些发热。
“臣不知。”司马季漠然说道,“公主,我们该上路了”。
三天后的傍晚,刘平一行人终于到达长安城。
长安街市已经灯火通明,人流如织,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繁华。
在长安城正中,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未央宫,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鸾声将将。”
这是刘平多年前在《诗经》中见到的诗句,“未央”意为无穷无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楼阙高耸,宫墙绵延看不到尽头,这是皇帝的居所,是大汉朝的威严。
前前后后走了上千步台阶,刘平和司马季终于来到了未央宫前殿,门内,就是当朝皇帝,而也是刘平的叔祖父,更是下令杀了刘平全家的人。
“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刘平学着司马季向前跪拜。
“起来吧,你就是刘平?”龙椅上的人面色冷酷,整张脸已经习惯了睥睨众生。
“回陛下,臣女是刘平。”
“你是江都王刘建的女儿?”
“回陛下,臣女确实是罪臣江都王之女。”
“那,你可对朕有怨言?”台上的人眉头微皱,直直地盯着刘平。
进宫之前,司马季已经提醒过刘平,帝王面前,要低着头,切记不可直视。
好在此时刘平低着头,不然台上人的凝视,足以把她的内心击垮。
“回陛下,臣女没有分毫怨言,父王……”,刘平连忙改口,“江都王他身为宗亲及臣子,本该拱卫长安,如今犯下如此重罪,赐自尽已经是陛下网开一面。”
父王,他只是输了而已,他没有这台上的你心狠手辣罢了。
刘平嘴角闪过一丝嘲讽,头低着,背却挺得很直。
“好,说得好,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为国为民,大义灭亲理所应当。”台上的人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曲身向前。“朕问你,你觉得是家重要还是国重要?”
没有国哪来家,可没有家何必有国。此时的刘平想起了惨死的母亲,难道她也是为国而死?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