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并不是酣畅好梦,随不如往日般梦魇绵绵,所到之处猩红遍布,谢簌黎犹觉浑身不自在。她仿佛走在黄泉地府之畔,几经挣扎蹉跎,阎王见她频频摇头,说她不该到此处来。
梦中的应辞剑尚在她身旁,剑尖染着擦不掉的血污,而那把小扇已经撕裂,扇骨断成几节散落在身侧,愿逐月华的题字已模糊的不成样子。辗转反侧之间却又坠落难行,只至梦中的自己,赤脚行到奈何桥泮,看见了端着孟婆汤的连翎。
他还是如日前分别时那般,眉眼含笑,丰神俊朗,他说:“你来寻我啦,但我要走啦。”
饮尽孟婆汤,身入往生道,从此绝尽前尘往事。
噩梦醒来,衾被沾湿,鸦羽般的睫毛上还挂着未落下的泪珠,她在为梦中人的逝去而爱上,那种似有似无的痛楚仍然萦绕在她的心头。
她无心梳妆,只是简单挽了发髻,她这一觉的确睡过了时辰,等她换好衣衫下楼时,亲卫已在客栈堂中用饭,见她下楼连忙让开了一条椅请她落座。
这些亲卫虽然不似昶扬那般是连翎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却也是精挑细选过得人,唯连翎马首是瞻。几人得过吩咐,对待谢簌黎要如对主子一般,她可是连大帅都引为坐上宾客之人,可不单单是个江湖女侠那么简单。
亲卫见她面色不好,也出声探问了一二,谢簌黎只言道是连日奔波所致,并未说出所梦之事。送信之事已了,她想着麟州那边陆成岚一时半会也查不清个所以然,既然有秦玖娘和徐映替连翎盯着必然出不来什么岔子。
几人原本不着急赶路,可谢簌黎坐在车中只觉心乱如麻,久久不能入定凝神,攥着折扇的手在三春日里却是冰凉的。
左右不差这一两日奔波,几人便加快了脚程,谢簌黎与连翎约定五日为期,在第四日傍晚赶回了麟州。
她迫不及待的翻身下马,动作轻盈流畅,她的武功全然恢复只有从微乱的发丝可以看出经过了车马劳顿,一身衣衫几日没有换过,已然染上了污渍。
“连翎人呢?”谢簌黎把马鞭递给了旁侧的亲卫,见院中只有徐映,探了探脖子也没望见连翎,便发问道。
徐映面色愁苦,不知是不是才哭过,眼圈泛着红晕,他不敢去看谢簌黎的眼睛,只是叉开话题说:“你一路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说好的回来请我吃酒还想抵赖不成,”她眉梢微翘可见欢喜,不过她也很快捕捉到了些许不寻常,她缓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徐映并未回答只是摇头,可越是这般她亦赶到不对,也不顾酒庄中诸人的目光,径直推开房门闯入房中,青纱帐半开着,躺在软榻上的连翎面色惨败已然气若游丝,全然没有了往日的身在翼翼。
徐映未拦住谢簌黎只跟着她进来,原本趴在床边的卫瑾如听见动静,忙转过头来,他咬着下唇喊了声“二哥”,又冲谢簌黎道:“谢姐姐快救救三哥吧!”
“到底出什么事了?”谢簌黎只觉得脚如灌铅,半步也动弹不得,一时间气血翻涌居然有些站不住,卫瑾如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引她到床边坐下。
他望了一眼徐映,见徐映点头缓缓道:“谢姐姐你走的第二日夜里,焦慕六部的人就来了,他们是江湖人的打扮可未易改容貌,被我们一眼就瞧出来了。他们似乎听闻姐姐你失了武功,又说你往日曾许诺随时恭候挑战,他们追问你的去向还打伤了庄中人,三哥怕他们去与你纠缠便替你应了这挑战。”
替人应战也合乎江湖规矩,只要江湖中显露出的能力在谢簌黎之下的人都可以替她应战,赢了应战人便是赢了她。连翎江湖无名,图日格见他又是文人打扮自然不惧答应。
按理说以连翎的功夫与图日格搭个平手并不费力,连翎自己也是估量出了这一点才有底气应战解围,可打到一半围观之人就察觉出来了不对。
图日格压低了自己的境界。
就与谢簌黎一般,虽然她已达六层之境,却仍以五境之能示人,为得是不招惹灾祸和旁人嫉妒。图日格并未为此,酣战之中棋逢对手,连翎功夫不差又是在战场上几次死里逃生磨砺出来的,焦慕人勇猛力大,图日格也是如此,连翎对此力量悬殊之战早已得心应手,故而一开始图日格没沾到什么便宜。
两人僵持之下图日格逐渐压制不住,显露出了能力,在两人贴身相搏时突然收刀换掌,连翎躲闪不及一击正中胸口。之后再比连翎只觉内息紊乱,越来越力不从心,他不能退,江湖规矩不战而退实为辱没名声,直到最后被图日格击溃,摔在地上未能在爬起来。
连翎的脉搏虚弱的几乎探不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外伤都已经被处理过,断骨也被续起,只是内伤难以痊愈,正中胸口的一掌才是只能的上。
谢簌黎探他的经脉时,能感觉都一股阴邪之气在他的经脉中游走,不寒宫藏有典籍,极北荒芜亦有武道旁术,所修之术阴邪诡谲,往日修门鼎盛之时就连圣人之境的大能都有折在他们手中的。只是如今江湖门派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