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前几年那废太子在位的时候朝廷上下一帮人忙着狗咬狗,哪里管我们这些百姓的死活,天灾一来若不是不寒宫我们迟早也要和那几个州府一样。”
老板年说的事他们几人都知晓,岁平六年李氏一族联合东宫谋反,朝廷上下哗然一片口笔诛伐,可在此同时东郡堤决洪涝成灾,而这个消息却被谋逆一事冲击,几乎未穿半分消息到皇帝跟前。等到李氏一族的事稍息,皇帝耳闻东郡灾情之时已然一发不可收拾,饿殍遍地,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唯有虞州和临近州府的几个相接的郡县安然无恙。
这其中有不寒宫几代先祖积累下来的功劳,也有谢簌黎未雨绸缪的布置,她尽力救了更多人,可终究人难胜天。
“宫主常年游离在外,对虞州百姓甚是牵挂,时常来信询问。”徐映耐心的回答着,并未透露谢簌黎的身份。
老板娘听了他的话更是欢愉,接着又问道:“那你家宫主是仙风道骨还是年轻俊朗,可曾婚配了吗?是当初谢宫主的弟子吗?”
这抛出的问题徐映一时间无法回答,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连翎,后者欣然意会接过了话:“我家宫主甚是年轻,且身边已有了良人在侧。”说着偏头冲谢簌黎眨了眨眼。
谢簌黎对这“良人”并未置否,只是又掏出些碎银子来放到了老板娘手中,叮嘱道:“婶子嗓子不好,春日天干,不寒宫铺子里有润喉的秋梨膏您去买些回来用。”
老板娘推脱了一番,却还是在谢簌黎的劝说下收下。
回到席间后连翎借着给她夹菜的动作,凑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为何又多给了她银钱?”
“大越四境能记得他的人不多了。”谢簌黎夹起来连翎适才放到她碗中的鸭肉,细细品味着。
连翎知道谢簌黎口中的“他”是谁,谢清是年幼时庇护她的羽翼,也是年少时握着她的手舞剑的恩师,也是她在及笄前夕戛然而止的好梦。
一个人的死去并不代表的他的消亡,就像流传千年的孔孟之道一般,只要世人心中有“礼”的存在,他们就不死。
两人登临飞仙城楼,观星揽月之时谢簌黎曾说过,倘若她并未受陈缘之相邀日后必然也会踏入三关土地,她想探求一个真相。她只知当年师父奔赴三关是为了替兄长报仇,可那时谢清与医圣、剑圣并称世间三圣,无人能与他匹敌,哪怕兵马慌乱保全自身尚能无虞。她彼时亦有此问,可师门尊长直说沙场上瞬息万变刀剑无眼,不可单凭谢清是世间罕见的人物就以此估量,哀戚悸动之下她并未深究,直至她身临三关沙场,于千军万马中游走之后才有所体悟。
谢清的死绝不是因为倒在敌人之下,其中必由蹊跷,只是时过境迁证据湮灭,已然难以查探。
然而谢清的名字却已然黯淡,随着时间的流沙逝去,直至最后一个记得他名字的人逝去,抹去他在人世间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
世人千万,殊途同归。
谢簌黎的日子过得悠哉,霖鹤殿微谷真人那里却是早坐不住了,微谷真人门下的二弟子程闵携了拜帖到疏北堂门前,请谢簌黎移步霖鹤殿一叙,却不想被禁制挡在了门外,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才等回来了谢簌黎一行人。
“宫主真是贵人事多啊。”
程闵天赋不错,也算是年轻一辈里的翘楚,只是当年谢清遴选亲传弟子时并未选中他,他才又转投入微谷真人座下。可惜当时微谷真人已收张浥尘为首徒,程闵能得屈居第二,对此他一直心生不满,等到谢簌黎坐上宫主之位更是颇有微词。
比起程闵的针锋相对,谢簌黎则是不徐不平,丝毫不给他半分咄咄逼人的机会,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撑开小扇轻摇着半遮住了含笑的嘴角:“师兄不妨也去镇上走走,别有一番风光哦。”
“庸俗至极。”程闵看着谢簌黎一身衣衫繁杂,并未着古朴的家纹道袍,更是施了粉黛带着钗环,全然无有半分避世中人的样子在。
不过这话到谢簌黎耳中被自动忽略,她伸手揽住了想要上前的连翎,示意他不必费口舌争辩,拱手冲诸人道:“诸位,暂且失陪一会,我去去就回。”
平日里谢簌黎对谁都是谦逊有礼,绝不会如今日这般连请人入内都不提,且连翎明显感觉到了这人对谢簌黎的恶意,在入院前他还是轻声叮嘱道:“你自己小心。”
末了又补充了句:“我一会去请白公子。”
谢簌黎只得连翎是真的牵挂自己,对他做了个“无事”的口型,挥了挥手中的折扇才随程闵而。
霖鹤殿是不寒宫入宫门第一眼就能看见的院落,殿阁修的宏伟威严,相比于疏北堂的清幽这里似乎才更像是掌权者庙堂。殿外左右各立着四名弟子,一样的家纹道袍灰带束发手握剑柄,在谢簌黎登临最后一阶石梯时齐齐行礼。
“见过宫主。”
声中不见年少肆意,反而流露着一股暮气沉沉的味道,谢簌黎皱了皱眉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就在这时殿门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