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未能选入翰林而是外放到了南境一县为官,南境幅员辽阔,地处偏僻者势必山穷水恶,并非处处皆如寒城一般井然有序。葛昀在这种贫瘠之地做了十几年的官,早就养成了谨慎小心的个性,外出公干绝对带着足够对的人。
看着葛昀带着人远去,藏在一旁的銮仪卫也将消息带回了客栈。
公主身边的女官嬷嬷尽数站在房中,待到銮仪卫在秦玖娘耳边低语后,她点了点头说:“昨夜你们听到过什么,见到了什么?”
下首之人无一言语,旁侧的侍卫汗颜抱拳道:“回大人,昨夜歹人事先放了迷烟,并无人亲眼看见,我等进入房中时只见徐将军翻窗而出,等我们再追出去的时候,已然不见了影子。”
屋中的狼藉犹在,秦玖娘早就查勘过了现场打斗后留下的痕迹,喜怒不形于色的副指挥使让人难以琢磨,她示意亲卫取来了个精致的铜炉,瞅着下立之人盘问道:“这东西是原本就在外间的吗?”
她见无人回答,点到:“耿嬷嬷你说。”
耿嬷嬷曾是三公主的奶娘,也是身边待的最久的人,四十岁上下的夫人盘着发髻面容和善:“这是殿下的香炉,只是到佟州后殿下一直未用妆台又小,老奴就让人收在外间了。”
铜炉中的香料早已燃尽,只留下灰色的粉末,秦玖娘合上盖子吩咐道:“去查查这是什么香。”
手下的人应声而去,秦玖娘又说:“将三公主到佟州后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都告诉我,务必事无巨细。”
三公主到佟州的目的无非是想看看佟家二公子的为人如何,她毕竟身份特殊不宜张扬,到佟州这几日并未闲游,按理说除了通行之人并无人知晓她的身份,对方如何会冲她下手,还恰在董貌失踪的这个节骨眼上。
另外,徐映武功不弱,就算公主掣肘于歹人之手,可能将徐映一并抓着说明对方也暗藏高手。
又或者说……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公主!
想来董貌是查到了关键之处,对方迫不得已只能将其扣押,同巡佟州的官员却还有徐映,只是他奉命贴身保护公主才未亲至,而徐映不是董貌这等文官,他曾是三关领兵之将,武功可与西戎高手较量,无人敢轻易对他下手。
人非圣贤,为人处事势必有软肋,这回徐映奉命保护三公主,那无论如何他都会确保公主安全无虞,徐映来到京城不过月余,他又不是连翎这般惹人目光,他初到佟州谁又会认识他?那又是谁将三公主在佟州的消息透露出去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除了内贼之外秦玖娘想不到还有哪能出问题,可这内贼又会是谁呢。
心力交瘁的不止是秦玖娘和连翎,身在困顿中的徐映同样如此,对方大抵是知道他顾忌的是什么,三公主只要在他身边,他就不敢轻举妄动。
早晨听到的谈话加重了徐映的忧思,原本伤势就没有得到处理,现下发作起来却也是要命。
他并未言说,只是因发热而干裂的嘴唇却逃不过清允的眼睛,徐映明显精神不济,到了夜幕降临之时又浑噩的睡了过了,这一觉仿佛陷入了深渊一般,无论意识如何努力却也醒不过来,恍惚间他似乎能觉得公主将衣衫盖在了他的身上,又半抱着他喂了他水。
直至房门被暴力的推开,徐映的本能被窜入屋的杀气激发,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入屋的人煞面髡发面相不善,仅凭他腕上人骨磨成的佛串,徐映便认出了他。
穷凶极恶的匪徒说到底不过杀人放火,但真正敢于朝廷作对的却没有几人。徐映认得此人的确是因其凶名在外,传闻这人曾剃发出家,后又手刃仇家将其骨磨成珠串待在腕上,口念“阿弥陀佛”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旁人不知他的名姓只以“恶弥勒”称呼他。
恶弥勒销声匿迹近十年,传闻他已然金盆洗手重新皈依佛门,却不成想在这见到了他。
四平山的匪徒如此猖獗,想来与这人脱不了干系。
如此想着徐映将公主护到了身后,他这个动作却引来了恶弥勒的哂笑,他一挥手说:“把这个小娘子带走。”
“不许动她!”徐映拉着三公主站了起来,将她掩在身后,赤手空拳的面对扑上来的歹徒,也未有半分畏惧。
腿上的伤口在搏斗中撕裂,在放到两三个人后,凶恶的目光像困于险滩的饿狼。
明明已然疲惫到了极致却仍在战斗。
弥勒拍着手笑道:“强弩之末、螳臂当车,我就喜欢你这样自不量力的人。”
说着他抽出了腰间的牛股鞭,活动了活动手腕,他扯着嘴角笑着,狰狞而又可怖:“我看你能撑着多久!”
鞭子破空而来,牛筋制成的软鞭遒劲有力,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徐映无法与他一战,只能在这狠厉的劲道落下之时,将三公主紧紧护在了怀中。
皮肉贴合的声音传入清允耳中,鞭子带起的血花闯入了她不染分尘的眸中,她能感受到抱着她的徐映,因疼痛而带来的颤抖,覆在她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