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想要安身立命本就举步艰难,你我虽为朝廷所任但所求皆非于此,夫人心系东郡故土其中难言的苦涩恐怕只有自己才知道吧。”
“夫人也知簌黎出身东郡,东郡路远多崎岖地,旧时每逢霜雪灾年皆饿殍遍地民不聊生,不寒宫隐于尘世本该避乱不闻,但先贤以济世救民为大道,既读圣贤书当行道义事,夫人亦是炎黄后人自当知晓此理。此番前来并非有意为难,而是想求夫人出手相助。”说罢,谢簌黎抱剑行礼态度不可谓不诚。
没有玲珑心难做庙堂臣,姜黛能以女子之身做到今日的位置自然不甚容易,虽然谢簌黎的话语没有明确的指向,可她还是听出谢簌黎所求的是什么。
片刻后,她开口道:“我可以帮你。”
后院清净,佳肴摆上案几后诸人皆退去,谢簌黎请姜黛先入席间,自己坐在了对侧。
三两杯青州所产的清酒下肚,姜黛徐徐讲起了故事。她是焦慕贵族出身,父亲是青阳部尊贵的王族之一,昔年临雍罐又顾家人镇守,焦慕常与大越互市往来,她母亲的故土在东郡,家中曾经营布匹生意也算小有资产。生意没有一帆风顺可言,朝夕落败之后姜黛的母亲不得不随父辈远行闯荡,借着互市将积压的布匹贩卖到稀缺货源的焦慕去,以期能盘活家中的营生。
只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商队遭难亲人过世,就在濒临生死之际,被彼时还未继承王位的父亲救下,却也是一见倾心,不顾部族长辈反对执意将姜黛的母亲娶为正妃。从那时起失去亲人的女子就再也没有踏入过大越的土地,哪怕是与真心所爱之人在一处,却也抵不过对旧土的眷念。
“家慈常怀故土,我虽生长于焦慕草原却常听母亲讲起中原景,此番出使大越是我主动请命,虽无法身临东郡,但能多看些中原的风土人情,多带几件东郡的物什回去也是好的,”话到此处姜黛已然情动,“姑娘博闻广见如若不弃还请多与我说些中原事,我也好回去讲与母亲听。”
谢簌黎应然相允,随后又说:“夫人也知在下的家业便在东郡,生意场上也多有些东边来的朋友,若夫人想要什么尽可言说,在下定然尽力而为。”
“那我就先行谢过了。”姜黛举杯饮酒,眸中多见欣然色,随后两人又畅谈了些平日闲事,关系一时间拉近了不少。
宴到末席,姜黛也坦然道:“我知姑娘是为和亲之事而来,可我身为焦慕使臣自不能做卖主求荣的事。”
谢簌黎点头,直切主题道:“和亲是两国臣民喜闻乐见之事,只是不一定非要是三公主嫁去焦慕,如今图日格势微,三公主久居闺阁心思单纯,实难胜任世子妃之位。而今有比武议亲之事已然箭在弦上,我虽有心下场一搏,却不敢以公主婚事为赌注。”
她在表明自己立场的同时已然亮出了底牌,焦慕所担忧的就是谢簌黎是否下场,在此刻言明筹划,可算是对姜黛露出了十二分的坦诚。
好在姜黛承了这份情,她说:“我不通武学之道,恐怕无法为姑娘提供什么有价值的参考,只是有一点,哈铎与图日格师出同门,传闻其功夫与大世子不相上下,但他左肋留有旧伤。”
哈铎正是近来在演武场上大出风头的焦慕悍将,谢簌黎观摩过他的功法,连她够不敢轻易言胜。
高手比武胜负只在毫厘之间,谢簌黎旧伤未愈,虽然先前与图日格两战皆不在巅峰时期,但那也少不了对方轻敌的缘故,后一次的胜利更是她以命相搏换来的。
江湖中少不了以命搏杀,从前谢簌黎孑然一身无甚在意,现在却已然大不相同。无论是连翎和诸多同袍故友,还是适才相认的亲族尊长,这些人都会因她的离开而神伤。
同样,在大越四境山河游走过后她也不愿意再离开。
送走姜黛后,凌青同店掌柜从后堂出来,谢簌黎留下了银两并交代了几句,让其将布料送至姜黛的下榻处。
回府的路上谢簌黎比来时轻松了不少,一路行道慢慢,近来少有这种闲暇轻松的时刻。
凌青见谢簌黎心情不错,但一想到回府后要同王爷坦白近来所为,不由担心。他犹豫再三,最后小心问道:“要不还是我同王爷去说?”
谢簌黎没有同意:“我同他说不过是拌几句嘴,你要是去说可是要挨罚的。”
连翎是光风霁月的君子,行事磊落,哪怕身在漩涡之中他也不愿用不光明的手段,之前科举舞弊一案两人就因行事截然发生了些许口角。凌青虽是王府亲卫,有时却也不解连翎为何如此“苛刻”,明明谢簌黎所做之事皆是为他,并且结果也是好的。
察觉他的心事,谢簌黎淡然一笑,从容解释道:“他是你们君主,唯有明德自持方能服众,难到你们愿意追随一个心机深沉、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吗?”
得她一语点破凌青恍然而悟,军中旧人多诟病南北二营分治时的无序乱章,主上无德追随者自然心有不甘,故而一时间背主弃信者大有人在。亲卫作为心腹大多由世家自小培养,像凌青这般后续选入的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