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初秋时节,太阳正越过赤道奔袭南回归线,北半球的白昼就愈发短了,让温度和落叶一样摇摇欲坠。不多时枯黄的叶子便铺满了街面,一层层的追逐着汽车,像是被溅起的一滩波浪。
只有机场,每一片误入的叶子都会被清理干净,确保飞机安全地起飞。
刚刚从港城机场起飞的航班头等舱里甚是安静,偶尔有商务人士交流的声,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空姐放轻脚步踩在同色地毯上,虽然国语的口音略显生硬,但声音柔软如同窗外的白云。
走到第二排时,空姐看到了用绒毯盖住了脸的乘客,鲜艳的粉色长发在浅色羊绒毛毯外黑色渔夫帽下倾泻而出,揪住绒毯边缘的手在食指和中指上分别戴了一枚时装戒指,指甲是精心打理过的粉色,在舷窗投射进来的光照下如同又一抹盈盈的粉水在指尖。
空姐没有打扰,小心翼翼地将舷窗拉了下来,想起刚刚女孩向自己要绒毯时平淡的那一眼,让自己险些尖叫出来。
沈南桑的脸很小,嵌着如同琥珀一般的眼睛,眉弓轻扬显得眼睛更加深邃,像是有一汪源源不断流出蜜糖的泉眼,颧骨平坦而鼻梁高挺,嘴唇泛着淡淡的红色,在提出请求时自下而上的一眼很是妩媚,但是表情里没有泄露出丝毫想要撒娇的意味,对方就已经擅自融化了。
她的手背上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这是空姐在第三次可从她身边经过时看到的,就在中指骨节处,让人无端端想起了电影里狐狸精的装扮,眼睛内侧那个小点。
回到前舱,空姐立刻和自己的同事分享,自己看到的可是沈南桑啊,这几年最火的女团成员之一,光是隔着屏幕就被惊艳无数次,现在当面看到的冲击力更大了。
有同事笑她不就是一个女明星嘛,在头等舱什么富商巨贾没见过?她还反驳,这不关钱的事,而是对审美的一次震撼。
沉睡的沈南桑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飞机上的航组从头到尾地讨论了一遍,降落之前被唤醒时将毛毯拽了下来,拨弄开眼前的碎发,眼前如同窗外的云层一样朦胧雾气。
“我们马上准备降落了哦。”空姐笑容灿烂,“是否有需要的饮品或者食物呢?”
“不用,谢谢。”
她拉起舷窗,夕阳下,大片的云团像是被打翻了一杯橙汁的长绒毯,绵延千里,从裂缝中可以窥见繁华的帝都轮廓,那些高楼大厦也没那么起眼了,只有长长的环线串联成的一张大网,而此刻绕行的飞机,像是要投入网中的一只飞鸟。
飞机稳稳地落在地面,开始伴随着凄厉的风声滑行,沈南桑扶了一下隐隐作痛的额头,指节撑住眉心,让自己略松一口气,抽出墨镜架在鼻梁上——在这个时间戴墨镜有些另类,但是不戴会有更高的回头率。
舱门和廊桥留了缝隙给冷风,凉而干燥,穿过单薄的卫衣布料,裹挟走皮肤表面的水分。低头看手机信息时,她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寒战,肩膀不自觉地耸起来了一点,圆领口的锁骨纤细而平直,被长发扫过。
办理过入境,航站楼的透明玻璃窗外已经彻底漆黑一片,地下停车场反而如同白昼一般明亮,很快就找到了熟悉的黑色奔驰商务车,不用她走到面前车门已经开了。
意外地,后座是空的。
她借力坐到沙发椅上,感受与之前的头等舱无异,甚至皮质的触感更加柔软。
驾驶座的人小心翼翼地说:“Boss这几天带病开会,刚才实在撑不住了才去医院,让我来接您……咱们是回云顶府还是去医院?”
躺靠下去,酸疼的腰被承托放松了不少,缓缓关闭的车门将地库的森冷隔绝,她能感觉到出风口源源不断的热流,紧绷的神经松懈不少。
车开出停车场时,她才回答“云顶府。”
声音就像是飞机跑道水泥地一样粗糙干涩。
常柏这回不从后视镜看她了,而是大幅度地转过来确认了一遍:“云顶府吗?”
“嗯。”
她从后座抽了一条浅棕色的羊绒毯蒙住了头,恢复了在飞机上的姿态,想要继续睡一觉。
常柏从美国起就跟在陆启昭身边,私人助理兼司机这个工作干得如鱼得水,大概是没见过有人对陆启昭这个态度,连生病都不闻不问,所以太过惊讶。
但惊讶之后,常柏还是沉默地按照路线将她送到了云顶府的地下停车场,一路上没少瞥后视镜,但是后座的人纹丝不动,也不知道到底睡没睡,因此越接近目的地,他越纠结要不要叫醒她。
结果车一停下,她自己坐了起来,肩依旧颓着:“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好的。”
她解开安全带,指尖抓着金属扣,不经意地问:“他病得很严重吗?”
常柏仿佛突然松了一口气似的,转过来打开了话匣子:“这两天一直是低烧,但是工作忙他懒得去医院,吃药挺着,结果今天下午突然严重了,下班之后他才一个人去医院……”
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