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的孩子。
而现在,药品的气息被密不透风的窗帘圈禁在房间里,躺在仪器之中的老太太干瘦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面容枯黄,遍布沟壑,浑浊的眼睛只能循着模糊的光影望着她,尽量瞪大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沈南桑握住那只颤抖的手,小声地唤:“阿婆。”
“娇娇,娇娇……”
久别重逢的亲人应该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外婆的嗓子沙哑,说不了几个字总会被卡下去,仍旧努力地问她过得好不好,为什么瘦了。
她险些落泪。
陪着外婆聊了一会,老人的精力渐渐不支,于是沈南桑告辞,答应之后会再来看看外婆的。
从房间里出来,她才发现不知何时,这里来了一对父子。
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和孟钰相谈甚欢,而年轻的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背对她的单人沙发上,只是瞥了一眼而已,大衣的立领没有挡住眼神中那一抹惊艳。
孟钰站起身迎过来:“娇娇,和外婆聊完了?这位是你陶伯伯还有陶锋哥,你坐下和长辈们聊聊天。”
她一瞬间就明白了,孟钰的热络其实不过是“委曲求全”。孟钰的野心从来没有减少过,她只是需要人成为她的助益了,才会想到自己。
沈南桑多像她啊,尤其是那双媚态十足的眼睛,只是一眼而已,就足够惊艳那些自诩品味不俗的贵人们。
“我要走了。”沈南桑侧身躲开了孟钰的那只手。
“娇娇!”
她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孟钰紧追了上来。
“沈南桑!你一定要让我难堪吗?”
“这样气急败坏才是你的真面目吧?”沈南桑冷笑,就看着孟钰跟着自己进了电梯没阻拦,她其实很想知道孟钰面对利益,面对不听话的棋子到底是什么样子。
“陶家背后还有高人撑腰,你和他们搭上关系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你可以不需要再出去工作抛头露面……”
“在你眼里,我和我爸是不是都是抛头露面的戏子,让你这种富太太觉得丢脸掉价?”
“你不要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对你我就只有这种态度。”
“你现在不明白,嫁去陶家有什么不好?他们背后的人能保你几世的富贵……”
“不用扯上我,我和你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外婆,我连和你说句话都觉得恶心。”
“我是你妈妈!”
电梯停在了地库这一层,老小区的地库阴冷,照明不足,就像是坠入一个冰窖里。寒冷却灭不了沈南桑的怒火:“你问问你自己配吗?”
“配不配你都是我生的!我没想到你爸爸会把你教成这个样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礼貌!”
“你不要提我爸!”沈南桑猛地停下来,“孟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我爸是无能,我是无理,全世界都应该按照你想的那样,把所有钱都给你,所有人都对你三拜九叩你才觉得满意?”
“我是为了你好!”
“十年前我爸死了,我被小叔骗走所有遗产的时候你怎么不为了我好?二十年前我被送回港城的时候你怎么不为我好?因为你,我被奶奶指着问到底是不是我爸的孩子,你出轨躺在别的男人床上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
“我……”
“全世界你在意的只有你自己,你的钱,还有你的地位。”她冷笑,“既然这样,不如我让你试试一无所有的滋味怎么样?”
“沈南桑,你不能这么做。”孟钰摇头,不可置信,“我现在是在为了你好。”
她没说话,坐进了车里飞速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车驶过了三个路口,胎压不足的警示灯骤然亮起。她眯起眼睛看着橙色的灯光,胸口堵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拨通了徐向景的电话。
为了不被家里催婚,也不因为出柜给家里带来麻烦,徐向景从大学起就在内地,从帝都大学法律系毕业之后成为了一名律师,同时还有丰富的私家侦探资源,沈南桑清楚他那些勾当。
天色阴沉酝酿的一场寒雨潇潇而下,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在挡风玻璃上模糊了又清晰的红灯,终于发觉自己一直在发抖。
为什么还是觉得愤怒?
孟钰还是觉得她和她爸爸一样好欺负吗?沈书白那样磊落的谦谦君子,在孟钰眼里恐怕就是一个不知道变通的傻子,而她就是傻子的女儿,只需要一点小小的“亲情”作为诱饵就可以随意拿捏利用。
“孟钰啊,我不是很了解哦。”徐向景向来都是和她说粤语交流,语气放松,“她现在公开的职务是宏远集团董事长陆志远的秘书,还持股了几家公司。我听说……孟钰和陆志远的关系不一般。”
红灯乍然变绿,她踩下油门,白色保时捷就像是一只猎豹冲向了宽阔湿润的马路。
“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