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门上的水母风铃随着被推开的玻璃门触动,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碰撞声,轻松盖过了门后“营业中”木牌随着玻璃门摇曳的哑音。
书柜在店里排开,天花板上吊着好几个黑色牌子,用白字写着下方的书属于什么类别。店长好像有强迫症,就柳知乐视野所见的书柜里,同类型的书偏偏按照颜色排开,从左上至右下红到紫,然后便是黑灰白,一本本书目整齐排列。
习惯了置身于凌乱不堪的实验室中,当柳知乐踏入书店的那一刻,竟然感到了些许不自在。
但是导师让她在这里找一本教材。
柳知乐闭了闭眼,还是迈进了她从本科到读研都不曾踏入过的大学书店。
“欢迎光临。”
礼貌的敬词随着空调冷气送至柳知乐耳边,踏在木质地板上的脚步停顿片刻,束着高马尾的少女稍稍偏头循声望去,澄澈的眼中倒映出柜台后的男人。
鸭舌帽罩在男人头顶,无框的眼镜松松地挂在鼻梁上有些歪了,视线无神落在盖住他下半张脸的《龙都早报》上专注阅读,像是头也没抬过。
他身后的墙上挂着个写着“当值员工”的磁吸写字板,写着“周辞”二字的磁贴不偏不倚,端端正正地贴在了手写字的下方。
如果男人就是书店店长的话,那么对比起店里的精致复古装潢和强迫症特有的书本排列方式,他的衣着风格实在有些过于沉闷随意。
不过这是在工作嘛,懂的。
连柳知乐都只穿着再简单不过的T恤牛仔裤回校。
柳知乐径直穿梭在书架之间,试图找她导师要的那本书。
她看过那本书的封面,按说书架上的颜色排列能让她轻易找着那本书,但是……
她没找着。
柳知乐只好无奈折回店门口处,双臂下意识搭在柜台上,“你好啊,请问诺亚·艾克曼的……”她思索片刻,又掏出手机来看导师发的信息,报了一串英文出来,“……这本书放在哪里啊?”
安坐柜台内的周辞放下了早报,认真听着柳知乐问话。柳知乐能看见他马甲背心下的横条纹polo衫露出了个领子——她爷爷好像有一件同款,连最上面的纽扣都严谨扣好。
柳知乐努力扯回自己忍不住拉长且欲扬的嘴角。
不能笑不能笑不能笑……上班懒得穿搭是正常的。
搭得像上一辈的人……也是正常的。
周辞没有看见柳知乐嘴角一瞬的失控,无神的双眼根本就没有聚焦在人身上,抬手就指:“科学类的书籍应该在那里,不过我可以帮你查一查库存。”
周辞把手里的日报放在一旁,指尖搭在键盘上敲了一会,再一次头也不抬:“售罄。”
橘黄色灯光照满整个原木风的大学书店,柳知乐站在其中本有置身林野的错觉。
但随着周辞话音落下,他仍搭在银灰色键盘上的手指又提醒着她,这是现代世界。
既然是现代,那么柳知乐自然也要面对现实。她无功而返,导师便让她改日再去,并且让她今天改一下论文、准备一下新图纸、
帮同门师兄测试一下新硬件,再顺带帮本科生看一下代码。
于是柳知乐一下午都在实验室怀疑人生。
白织灯照落的白光更是残忍毫无温度呢,呵呵。
她坚信机器人的劳动能力能比自己强,一开始对机械制作抱有热枕也只不过为了让自己的劳作成果有朝一日代替自己干活,但导师似乎把实验室里的机器人当成了对照组,让她一遍遍演示如何以人类的躯体超越机器人的能力极限。
同门里惨的不止她一个,不过她最近特别惨。
“哟,你还在改代码呢。”
从早上导师巡查过后就从实验室里消失不见的同门师兄难得回一趟实验室,施施然凑到柳知乐身边指指点点:“你看这本科生的代码嘛……也就这样,你这样给人家标出来人家指不定还不懂得怎么改,你干脆就做个好人,顺手帮学妹改正一下咯!学妹最后能做出产品来写毕业论文不就行了。”
柳知乐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随手拿起桌上的咖啡啜了两口。
苦涩的香气在鼻腔间漫开,舌尖感受到的苦味代替□□刺着她不太清醒的感官。
钱承玮闻言一喜:“那……”
柳知乐拿着咖啡的手滞在半空,咽下一大口咖啡后字字有力:“其实我觉得吧,这代码图纸和产品对本科生都不太重要,那干脆就不改了,到时候我把老师让我看的论文发她几篇,让她照着凑不就行了。”
说还说着,电脑上的鼠标已经移到了右上角。
她还是知道钱承玮跟导师新收的本科生最近有些暧昧的。
可她愿意干多余的工作是她一时好心,但想拿她的工作量来换小学妹的好感度?没门!
“哎哎哎那不行。”钱承玮连忙阻止:“这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