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边缘清武山武元城
巧逢冬至,城中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阖家围坐在桌前,桌上摆着白净圆滚的饺子,吸引着迫不及待想吃的小孩们。随着大人们允许开动的声音,就欢呼着夹起心心念念的饭菜,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家人就这样热热闹闹的庆祝,而一墙之隔是另一世界的存在。
“嘭”的一声,一角的大门被踹开,一瘦小的身影从里飞出,重重的摔到地上,震起青石板路上的尘土。
摔在地上的小孩看起来岁数不大,不过垂髫之数,浑身脏兮兮的,布满着尘土和看不出是什么的污垢。最令人指责的还是,在寒冷的冬天里,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夹着薄棉的小袄,小脸冻得有些发青。迎面而来的拳打脚踢,蜷缩躲闪间袄衫被碎石划破,里面的绒絮一缕缕随着雪花落在地上,无法化开。
额角的鲜血,嘴角的肿胀,瘦小的身躯,以及双腿不自然的弯曲,和此刻站在前方趾高气扬满脸横肉的奴仆有着鲜明的对比,越发衬着躺在地上的小孩的残破、无力,任人宰割。
这个冬天很冷、很冷……
小孩睁着空洞的双眸看向天空,乌云遮住了原本的漫天星辰,也遮住了他本就艰难和无法触及的未来。
“废物,赶紧滚吧。”
挂着金字匾额的大宅前的奴仆,大声笑着,呵斥着他们眼中的“废物”主子。或许称这小孩是他们的主子并不妥,因为他们从未有过把他当作他们的主子——纵使他有着大公子的名号。实际上,他只是个谁都可以踢两脚,踩两下的废物,连二公子的陪玩伙计都不算吧。
想到这里,奴仆的笑声越发的大了起来,甚至颇为嫌弃的踢了两脚,试图让这摊脏东西远离些才好,莫要扰了他们过节的兴致。
“先天无法修炼,在这也是浪费资源。”
奴仆间走出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插着腰,带着金镯丹手撩撩发间的金簪,这都是上面赏下来的。顶着他人羡慕的目光,妇女收回炫耀的手来,轻蔑的看着在卧在地上许久未动的小孩,勾起冰冷嫌弃的笑容,侧头一呸,骂道,“啧,就这样还得罪我们二夫人,亏得我们二夫人心地善良,念着你是老爷的亲骨肉,不嫌弃你的废物,留你在府里讨生活。而你呢,你做什么了?!哎哟,居然敢骗小少爷到冰上玩,害得小少爷落水差点溺水而死!赶紧滚吧,老爷发话了,傅府容不下你这大佛!”
说完,挥袖就招呼离开,一边念叨着莫要耽误了前厅的庆祝。随后,又是“嘭”的一声,大门合上,掩去了门后富贵华丽,以及那最后的一丝温情所在,独留着他在那原地。
世界是冰冷的,他无比确信。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化成晶莹的泪珠凝在眼尾。
“我没有……是弟弟,弟弟他……”想玩。他只是想帮着弟弟实现这个愿望罢了。他小声的低喃无人听见,亦是无人想要去听。
没有人相信他,只因他先天就是个“废物”。
青石板上寒气侵噬着胸膛的温度,苍白的小脸里透出几分青紫,泪痕挂在脸颊,按在地上想要支撑起身体的小手也被冻得红肿,连握拳的动作都不能做到,而每一次孱弱的呼吸都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归于风雪。
佳节时期,大街上的行人和马车很少,偶然路过的见到大街后巷里躺着个毫无声息的小孩,也在心里暗道一声晦气连忙走开,好心一些的则将他拖在一旁用路旁的草席潦草盖上,默念着什么再次离开。
世间好像就是这么冷漠,又是这么真实,谁都不想沾上麻烦。
不知过了多久,后巷的石狮子已然戴上了一雪帽,街上也早已无人,只有一片雪白留在原地。
一抹石榴红滚着纯白毛边的身影出现在这巷中,同色的绣鞋在无人的雪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最终停留在这凸出一小块的杂破堆旁。
夜色昏暗加上积雪,不仔细看完全发现不了这里居然还有人的存在。
掀开盖着薄薄一层积雪的草席,里面的小孩五指蜷缩,身姿扭曲的躺在里面,而单薄的衣裳也被他自己半褪,露出有着淤青的肩膀。从这样的画面很难想象,现在眼前这位在死线上挣扎的弱小孩子,在未来会是那样强大的存在。
“来得不算太晚。”还有得救。两指搭在露出的颈间,感受到下面孱弱的跳动,女子神色清淡的从储物戒里取出一绒毯将这已经失温的小孩裹住抱在怀里。抬头望着清冷的圆月,决定还是先寻个酒家暂住几天的。
心里如此想到,白妤沿着来时的路找到一家还开着门的酒家住了下来。
“喂宿主,我们找个医师来帮他看看的吧。”
才算是安顿下来,白妤的脑海里响起一道机械般的声音,语气里带着丝试探。
“很晚了,医师不是很好找。”将小孩暂时放在床上,藏在帽下的声色轻柔甜美,莫名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白妤拨弄下一旁的烛台,又点燃暖炉,才将这外面的斗篷脱下,露出一张年纪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