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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刚刚进来的那少年不见了。
难道已经离开了,这样也好。
转身欲离去,一个黑呼呼的影子站在门口,手中闪着暗淡的银光,对方竟是持着一柄菜刀。沈西容吓了一跳,稳住步伐,没有回退,烛光照亮对方。
这是一个少年人,身穿灰色麻布长裤加短袍,身材宽厚壮实,脸型圆中带方,眉毛如弯刀,眼似星辰。
他脸上沾着脏污,露出的脖子和手背都带着结血痂的伤痕,看起来像戏剧里那种满身腱子肉拦路抢劫的绿林匪徒。
仔细看后,他眼睛惨兮兮的含着眼泪,脸颊挂着泪痕,举着那柄刀也沾满锈迹。沈西容松口气:“把刀放回原位置,跟我来堂屋。”
少年低下头声若蚊蝇:“好~姐姐~”
干净清澈的少年音带着软软的低沉,非常的好听。沈西容没多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堂屋,面对面坐在桌子上。少年拘谨的揪着衣角不敢抬头,眼睛时不时的瞟向有些发凉的饭菜。沈西容开口道:“先吃饭,吃完再聊。”
少年抬起头,眼睛里蓄积泪水,轻轻咬住下唇,避免哭声溢出来。沈西容捡了干净的碗筷递给少年,眼神示意快些吃,别凉了。
少年小声道:“谢谢姐姐。”
这些饭菜沈西容只吃了小半,冬天东西经放,剩下的饭菜她原本打算留到明后日吃。然而,少年也不知饿了多久,吃相斯文但饭菜却快速减少,等他放下筷子时,鸡鸭鱼化为一堆骨头,肉碗剩下半碗油汤,米饭也光盘了。
沈西容忍住万分悲痛的心,强颜欢笑道:“吃饱了吗?”
少年大约也觉得吃太多了,脸红着低下头:“吃·吃饱了。”
桌子上有牛花他们带来的水,沈西容倒出一碗递给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被沈西容所救,又吃了她一顿饭菜,打心底里觉得沈西容是好人,老老实实道:“我叫顾晓亭。”
顾晓亭!?
这名字非常耳熟,她搜索久远的记忆,沉默好一会,这怎么跟她那个小表弟同名同姓?
沈西容又问:“你家是哪里的?”
顾晓亭:“我是从扬州来的。”
扬州!?
这是她的老家呀!沈西容给自己倒杯水,灌了一口,压压惊:“扬州与盛京相隔千里,怎么跑这么远啊?”
话音刚落,顾晓亭的眼圈就红了,低声抽泣:“我家原是扬州城的富商,祖母做生意失败家道中落。没过几年,家中出了大变故,母亲带着大姐姐去行商路途中,遇到水患。二姐姐带着全部钱财出门去寻,至今未归。家中的财物都被人拉去抵债了。而我父亲两个月前生重病,他临死前凑齐了最后一点钱让我来盛京投奔表亲姨母。”
真相了!这少年竟然是她小表弟!沈西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噎死!
顾家还如日中天的时候,两人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耍。两人几年没见,再者,她由大胖子变为大瘦子容貌巨变,顾晓亭一时没认出她来,这是好事,这让心渐渐揪紧的沈西容,放松不少。
她原来的身份是奴籍,无法参加科考。如今已改名,又来到陌生地方,有了新的身份。为了避免事端,活着考完状元,绝对不要再跟以前的人或事情有瓜葛了!
沈西容不动声色:“你找到表亲姨母了吗?”
顾晓亭点点头:“找到了,可她将我赶出来了。她说,她家不养吃闲饭的。我求了她,告诉她我不吃闲饭,我能劈柴挑水,浆洗做饭,我力气大,就连女子做的重活种田养猪我都能做,可她还是不要我。”大约是说到伤心处,眼泪止不住的流。
“那刚刚那些来捉你的是什么人?”沈西容问。
“我从表亲姨母家出来后,被人牙子盯上,她们将我捉了送去勾栏瓦舍里,我虽家道中落,受尽苦楚,但也是受过圣贤教养清白人家的男子,自是不愿意,她们就打我还不给饭吃。一日晚上,我趁着她们不注意跑出来了,东躲西藏来到了这里。”顾晓亭泣不成声,趴在桌子上放声痛哭,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沈西容心中跟着流泪,她的小表弟父母双亡,亲姐姐失踪,亲戚不收留,还被人牙子给拐走千辛万苦才逃出来,分明是无处可去嘛!
作为亲表姐遇到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受苦,而铁石心肠的不管。
可,顾晓亭留下就是一个定时炸弹,非常危险。盛京是凤朝的都城,扬州是凤朝经济中心,两地的官员商贾来往频繁。
沈西容所谓的容貌大变,更多的是脸型和身材大变,并不是五官大变,她的眼睛鼻子一些地方与父亲长得肖似,若她孑身一人,在盛京遇到以前的熟人还可蒙混过关。但加上顾晓亭就大大不同了,顾晓亭前后没有变化,她们两个在一起遇到扬州打过交道的熟人,对方难免不会多想。
所以顾晓亭,决不能留在身边,要不送回扬州去。
“姐姐,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