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掉,垃圾没有简单分类,卫生间的头发没有清理干净,或者出门的时候没有把拖鞋放在鞋架上堵在门口等。从前,穆晴觉得父亲和母亲之间的矛盾在性格不同,但现在看来主要都来自于这些生活细节,退休后的父亲仿佛变了一个人。
穆伟最近也感觉到家中窒息的气氛,穆晴从小就和李媛顶嘴到大,只是以前他经常不在家还能忍受,现在经常在家,着实有些吃不消。穆伟恰好走到了一家中介的门口,里面的中介小姑娘立刻走出来迎接他,和他介绍这周边的房子。这个片区穆伟并不了解,今天也是偶然来,小姑娘很热情,主动给穆伟介绍起这个片区的过去和现在以及未来的规划,穆伟听得也很认真。从前,他想过,家里要是太吵了,他就自己一个人住出来,偶尔回去看看。穆伟听着小姑娘的介绍又想起刚这一路的颠簸,心中还是打了退堂鼓,加了姑娘的微信,就匆匆离开。
马晓宁也悄悄和弟弟交流了一下,他表示他们也不接受和房本以外的人分这个拆迁款,他们没有这个义务。这是外公他们决定的,将房产留给哪些孩子。李媛坐在一边听着心中挺感动,姑妈李梅宜生前就是和父亲的关系最好,一直都最照顾这个弟弟。马晓宁在他们这辈人之中年纪最长,他说的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可。马晓宁又补充,如果有人想带房本以外的人分,就等大家分配完再来讨论这件事情。马晓宁的话有理有据,李海洋也劝弟弟李海超先把林晓的事情放在一边。拆迁工作人员见事情出现转机,赶紧拿来拆迁协议让大家一起签。李媛突然想起父亲之后可能还会去房管局要面积的事情,向他们提出如果后面李良俊去要回的面积就与他们无关,当然,所有人都可以去房管局要面积,各自要来的也与李良俊无关。大家也纷纷同意,拆迁协议和补充协议一一签好。所有人其实都有一个共识,大家年纪这么大了,又都不在南京,能简化这件事情就尽量简化,除了李海洋、李海超兄弟。
大家签完了各项协议,李海超又重提了林晓的事情,马晓宁说他可以拿十万给她,李良俊也同意,但赵靖任然拒绝,不多拿,也不给别人分。如果李海洋兄弟俩也拿出10万就是30万,加上赵靖是40万。事情又陷入了僵局,但李海超已经签好了协议,心中有些后悔签得太快,他并不是想帮林晓姐姐争取三十万,而是让大家承认这家产有他们一份,但这一切在房本面前都太难实现了。
马晓宁兄弟还有赵靖都准备回去了,李良俊留他们吃饭也没留住,毕竟小一辈也六十多了,尤其马卫宁,多年糖尿病,比李媛几年前见他老了太多,头发也全白了。马家兄弟之所以可以这么快地做出明晰的决定,不仅因为母亲生前和三舅舅关系最好,也是因为他们在同辈兄弟姐妹中年纪最大,他们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不是那么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加上他们本身经济条件就不错,这些钱对于他们是锦上添花,而不像李良俊,是雪中送炭。
走出拆迁办,李海超、李海洋兄弟走到远处一辆车,没有过多的交流,李良俊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就好像几十年前兄弟姐妹们一一离开家的光景一样。那时候大家都还小,以为有岁月可回头,可到了头都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里。李良俊在这里守了一辈子,眼见着记忆中的道路、房子都被改造,白驹过隙再合适不过。有些时候人意识不到时间的残忍就会做出许多无比残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