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喊我们挪过去。”
“噢噢”穆晴说罢,帮着老公拿一些小东西。
十人间里静悄悄,什么阶段的产妇都有,穆晴旁边的产妇正在宫缩等着生。这是穆晴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宫缩,看着她扭捏的表情,穆晴这才感觉宫缩可能不像朋友大琦说得那样,猛烈级痛经,而是另一种生理疼痛。护士走进来询问产妇的情况,“怎么样,感觉到两指了吗?”产妇摇摇头,“那我等会再来。”产妇又紧紧攥着丈夫的手站起来走出病房开始走路,走着走着又忽然痛得忍不住停下来咬紧了牙关。
“不行我还是就剖吧。”穆晴突然弱弱地和江亦旸说道。
“到时候再说吧。”
“到时候顺转剖怎么办?受两次罪?”穆晴的情绪和许多产妇一样,敏感又多疑,尤其临近生产的时候,总是反复加工说话者的意图。
“我不是不给你剖,我是希望你能顺,我同事他们都说顺有利于恢复,谁想在肚子上剖一刀啊。”
穆晴不是很娇气的女生,而且在她内心也明白顺产的好处,她知道是自己太焦虑了。护士又来询问产妇的状况,产妇依然觉得还没开到位,护士还是坚持检查了一下,“都六指了,赶紧准备送产房”,产妇的老公手忙脚乱地准备手提包,里面装了手机和一大杯水,还有一点巧克力,走廊上护士不停催促,脚步声急促。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病房里又一阵平静,有人在窸窸窣窣地讨论“到底是经产妇,开口就是快啊”,“是的呀,就这点时间开六指了,我们这个开了一天一夜了还没到两指,还没进产房”。穆晴这才知道,原来开指能开一天一夜,也就是说,即使开始开指了,也不一定能立刻“卸货”。
窗外的太阳一点一点落下,旁边产妇家又来了一名家属,阿姨很质朴,拎了饭,看上去没有一丝焦虑,穆晴以为是产妇的婆婆。中年妇人看穆晴一直在看她主动和穆晴搭话。
“我是她妈妈,唉……又生了个男孩”
“又生了个男孩?”
“嗯,老大七岁了,想生个女儿,谁知道又是儿子。”
“两个男孩好呀。”穆晴学着母亲的样子和人聊天。那边李媛在门外搜寻到了穆晴的身影。
“妈妈”,穆晴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大窗外一点余晖洒落在李媛的脸上,李媛微微一笑露出两颗虎牙还有一对酒窝,忽然之间,穆晴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从小到大每一次遇到困难的时候,李媛总是能很紧急地赶到。大概两年前,穆晴和朋友一起开汉堡店,第一次签的店铺在签约的时候才知道不能做餐饮,但转店的店主又不愿意退还订金,穆晴有些着急和朋友说这5000元大不了就不要了,躺在床上的李媛一听就着急地喊穆晴扶她起来,挺着腰去店里帮穆晴要回了订金。
穆晴和江亦旸吃着母亲带来的土豆烧鸭,还有炒豌豆苗,听母亲说着外公家拆迁的事情,穆晴保护母亲的欲望又飙升了起来,但是毕竟在医院,穆晴只能劝说母亲放弃这个订金吧,这个拆迁款的发放可能是个持久战。李媛也有些泄气,她知道如果早听穆伟和穆晴的话,尽早把拆迁的事情原原本本与各地的亲戚说了,可能拆迁款早就拿到手,今天也就没有这么多事端,但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多早知道的事情。
李媛还没坐多久,中介又打来了电话,穆晴在病房里听见母亲在走廊里的声音,时不时还有护士提醒她小声点的声音,心中很不是滋味。社会就是很现实,钱也很现实,没有人能逃出这种现实,事实上这几个参与分配的家庭只有李良俊最需要这笔钱,而穆晴也是在孩子快要出生的时候才感受到这股社会的现实。从前,穆晴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而现在面对孩子的抚养费用,自己生产所需的花费,穆晴才意识到自己过去的任性,对父母苦口婆心的熟视无睹。也或许是即将成为母亲,穆晴终于被迫换一种角度来考虑一些问题。
中介和卖家商量,订金不退,还要再赔两万。一时之间,李媛也不知道要怎么和父亲说这件事情。李媛拨通了父亲的电话,李良俊的语气还是和往常一样,那边传来王国霞的声音,李良俊感觉到李媛语气的问题,故意说要去超市转转,带着手机出门。
李良俊到了超市又给女儿拨通了电话,知道了现在的情况,李良俊很气愤。因为李良驹的姓名已经远离李良俊的生活几十年了,两家人从来没有来往,包括袁萍,现在突然站出来就要平分,李良俊的心里愤愤不平。社会就是这样,可能公平是大多数,但不公平也不少,比如这件事情从道义上来说,李良驹家根本就没有理由来要求分配,当年卖了自己的一间房不说,续弦的妻子也与他没有骨肉,并且李良驹已经去世多年,但没用,法律上说得通就是得分。李良俊气愤地说着,李媛听着,最后李良俊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他平分,尤其他们都还不是李家人。那套房子,李良俊很犹豫,因为他们夫妻俩都很喜欢,但现在也很被动,因为拿不出这么些钱。